文/廖淑儀
是正午。
陽光直晃晃鋪射下來,透過簷前的樹影,錯落有致地在磨石子地面,形成隱約的陰影。對著店鋪四片玻璃門,地上分開矗立左右各一幢ㄇ字細木板凳,用來給過路人暫時歇腳,看看櫥窗風景,愜意但不宜久坐。
我們在屋內,他說嘴饞,工作時間只想買支香腸,來解腹中之欲。去過隔壁,回來坐在櫃台對面的板凳上,雙腳打開,微彎腰前傾,兩手肘枕在膝蓋上,望著前方,默默地大口吃了起來。
你說要來,我仍忙著,不多時你來已停好車,安全帽沒脫,從他身後緩緩接近。
玻璃門鑲著木框,但整理潔淨,清晰的反光裡你看著他,沒說話,他若有似無的目光瞄著你,也不搭腔。
你靠近,不打擾他,繞到隔著一步的左邊板凳,大手大腳輕緩坐下,同樣雙腳打開,微微前傾,兩手肘就擱在膝蓋上,眼睛望向前方。他沒改變姿勢,咬著香腸卻說:怎麼來了?
你明白他解饞的習慣,並不多問,自在坐著。等他開口問,你才回答找我吃飯晚點上班云云等等,碎碎的話語如同呼吸吐納,你們的對談好像南國初夏的風虛無縹緲來往散去。他努力吃著香腸,品嘗的表情專注卻無所謂。
我看著這一幕笑了,涮開木門:你來了?
你朝著我點點頭,他突然也就起身,入內丟棄手上的香腸木棒。
我望著他說出去吃飯了。
他說好。
我走出去,和你並行,他無意識地跟著出來,卻彷彿夢中驚醒:咦?你們要一起去吃啊?
我說:是啊!
他回:嗯,好喔!
你起身,發動車子,我們揚長而去。
身後,他和一地的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