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與圖／文舒

昨晚又夢到父親了，還是那麼和藹可親，很真實，兒時的景象再次重現，父親牽著我的手走在鄉間的路上……

我對父親最深的印象，就是對奶奶非常孝順。父親那時在農村是個瓦匠，出去承包一些瓦匠活來維持家用，父親每次回來都會給奶奶買些糕點罐頭，在那個年代的農村，買這些糕點罐頭是很奢侈的事，我能感覺到我的奶奶是很幸福的！

兄弟姐妹中，我是排行最小的，奶奶經常會拿糕點給我吃，父母親看到後會跟我說：「你還小，給奶奶買的好吃的，你不能吃，那是孝敬奶奶的，等你長大了，什麼好吃的都會吃到。」上學前奶奶會偷偷把糕點塞在我書包裡。我到學校也不敢吃，還是拿回家，這讓奶奶很生氣，父母親總是笑著說：「媽，她還小，將來長大了，什麼好吃的吃不到啊……」

吃飯的時候，奶奶在炕上，我們在地上圓桌，印象深刻的是，每天奶奶的桌上都會有一碗雞蛋糕，這在我們的鄉村是很少見的，總之，奶奶的晚年很幸福，奶奶去世那年九十一歲，走的很安詳，當時父親匆匆趕回來，那是我第一次見到父親的眼淚……

我第一次學畫畫，是父親教我的，那時我五歲，從觀察房子的側面教我畫立體的房子，我說：「這樣的房子為什麼跟別人畫的不一樣？」父親笑著說：「這樣立體的房子結實，不容易倒。」從那以後，我喜歡上了畫畫，畫身邊所有的東西及聽說過的東西，總是想辦法把它們變成立體的，從那時起，畫畫成了我最喜歡的事情，而成為畫家，是當時立下的最大夢想，父母親非常支持我，他們希望我能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在我內心，我真的知道父母的辛苦，所以特別想賺錢，二十三歲，我選擇了創業，二十四歲買房子、結婚，接父母，我要讓父母過幸福的晚年。二十八歲，家裡迎來了小生命，父親超疼這個孫子。

這幾年，父母的身體漸漸出現了一些問題。有一次我回來看見父親躺在床邊，我說：「爸，現在醫療條件這麼好，咱不用怕，一定會好起來的。」

父親回答：「是，會沒事的。」而我看見父親的眼窩泛起晶瑩的淚花……

這是我第二次看見父親的眼淚，也是最後一次。

二○一一年六月的一天，我趕往公司的路上，母親來電話，說父親暈倒了，讓我馬上趕回來，父親臥在沙發上，我握著父親的手輕問：「爸，您哪不舒服啊？您別擔心，救護車馬上就到了，您能聽到嗎？」

父親聲音很小：「知道知道」。

經過醫院搶救，做了心臟搭橋手術，後來又發展為腦梗，就這樣一直沒有離開重症監護室，直到二○一一年六月十七日凌晨，父親永遠的離開了我們。

我不相信這個事實，因為我覺得父親一定能挺過這一關！大哥蹲在牆角忍不住哭出聲來。而此刻，我卻欲哭無淚。

望著空蕩蕩的走廊，在我心裡泛起了那種從未有過的心痛滋味……

二○一三年，我畫了一幅作品叫《父愛如山》。

父親的愛真的像大山一樣，高大，堅韌，包容，溫暖。在寒冷的冬季，父親牽著我的手，我知道，哪怕天再冷，父親的愛都能溫暖我的全身及幼小的心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