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黃議震

「羊，祥也」；東漢的許慎《說文解字》如是說。

早在一九二八年開始的河南安陽殷墟考古發掘成果中，關於「羊」的甲骨文字型即超過四十種之多，而主持試掘計畫的董作賓先生，在出土的甲骨文中梳理殷商繫年，於一九四五年整理出版《殷曆譜》，改變西方對中國殷商史存在的質疑，為「中國的信史向上增益三百年」。

董作賓在兩個甲子前的乙未年（一八九五），也就是一二○年前的羊年出生。

而另一位生於一八九五年的「幽默大師」林語堂，是中國第一個翻譯「幽默」一詞，並且提倡「幽默」的作家，他以「幽默」開啟向來拘謹的國人看世界的另一扇窗。

民國二十六年（一九三七）林語堂以英文寫作《生活的藝術》在美國出版，次年該書成為迄今中國作家高踞《紐約時報》美國暢銷書排行榜第一名，並蟬連長達五十二周的唯一著作，這本描述中國人的生活哲學，迫使西方知識界不得不重新認識中國。

與幽默的林語堂作派完全迥異的大儒錢穆也生於乙未年。錢穆是一位完全靠自修苦讀而在學術界確立地位的學者，其對中國歷代思想家及其思想源流的研究和考辨，均自成一家之言。

錢穆所著的《國史大綱》從歷史的發展脈絡強調傳統的價值，並將儒家的文化與思想寓於史學之中，成就了新一派《新儒學史學》。知名的學者余英時、嚴耕望、辛意雲皆出其門下。

將西方的寫實技巧融入中國繪畫的徐悲鴻，是中國現代美術的奠基者，為了扭轉國畫臨摹、抄襲、缺乏真實生活氣息之風而投身美術教育，強調素描並提倡「古法之佳者守之，垂絕者繼之，不佳者改之，未足者增之，西方繪畫可采入者融之。」徐悲鴻一樣生於乙未年。

一八九五年清廷以甲午戰敗，命李鴻章為全權大臣赴日議和，四月十七日簽訂喪權辱國的馬關條約，康有為率同梁啟超等十八省一千二百多位舉人聯名「公車上書」……

乙未割台之際，中國正奔走在看不見前方的路途上，這樣灰暗的一年，卻誕生了改變中國信使上限的「董作賓」、改變西方人看中國觀點的「林語堂」、集儒學大成的「錢穆」，及改變中國美術傳統的「徐悲鴻」。

能不說，羊，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