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郝廣才

有權利下決定會影響別人命運時，要小心。權力如同地雷，如果做錯決定，不一定會炸到自己，可是會炸到其他人。

中國自一九七九年開始實行「一胎化」，抑制人口成長，不讓過多人口阻礙、拖累經濟發展。三十年過去了，有沒有達到目標？有人說如果當時沒有實行一胎化，中國人口數早就失控，不可能有現在的經濟發展成就，中國還會停留在貧窮國家。可是一胎化的後遺症呢？明顯造成人口年齡老化，男女比例失衡……。當時真的沒有其他路可走，非吞下這個苦果不可嗎？

一九七九年十二月全國第二次人口科學討論會在四川成都召開，山西省委黨校教師梁中堂，剛從農村基層調到研究機關，他清楚農村需要勞動力，如果只讓農民家庭生一個孩子，會對他們的生活造成很大困難，未來也會造成人口快速老化。當時他同意人口快速增長，會阻礙財富累積和經濟社會的進步，於是提出另一種方案，即允許每對夫妻生「兩個」，但結婚生子的年齡以第一胎二十四歲，第二胎三十歲左右為宜，兩胎要間隔五到六年，結果意見被否決。

梁中堂曾二度寫信給中共中央總書記胡耀邦，建議可否讓他在北方地區找一兩個縣，來實驗他的兩胎方案，胡耀邦批准讓他在山西翼城縣，從一九八五年七月開始實驗，不過過程要保密。結果不出梁中堂所料，全國一胎化出生率比翼城縣高，答案很簡單，城市也許可管得嚴密，一胎化能實行得比較徹底，但翼城縣是典型的農村經濟窮困區，廣大的農村就管不了這麼仔細，有高比例的農民不只生一胎，有的還超過兩胎。其實，你不管他生多少，他自己會考慮怎樣才會得到最大的幸福。

梁中堂第一封信，中共中央一定有人看懂，一定有人被說服，否則不會批准他的實驗。但中共是計畫經濟體制，尤其「文革十年」更把計畫經濟推到極端，從這點能移動自由經濟走幾步都不容易，要直接翻跟斗跳脫就太難了。所以只能從計畫經濟思考的框框來想問題，用計畫經濟的體制來制定政策。

（作者為格林文化出版社發行人、本文摘自《今天：366天，每天打開一道門》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