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碧華

菜市場盡頭有個小地攤賣玉米，就簡單的擺在地上，益發的散出與地面零距離的泥土原香。

這玉米Q甜到無法形容，也便宜到讓人為老農的辛苦耕作而心疼。「阿嬤，幫我包一百元，給我九根，好不好？」

被日頭曬黑的皮膚因咧嘴笑而起了親切的皺面，她總是看來超開心，「菜又漲價囉，沒辦法，只能給妳八根。」

等我慢悠悠轉一圈返來，阿嬤遞過來的卻足足有十根，這討價還價的結果有點奇怪吧！阿嬤卻自顧剝著玉米外殼，長長的玉米黃鬚拂弄著她樂呵呵的臉，「都幫妳挑嫩嫩的，粉好吃喔！」謝謝阿嬤，以青菜買賣的人情味，照亮在她的生活小圈圈。

街角賣水果的男子也有一張像這般認真又認命的臉，呼應著整片市場動人的風景。清瘦，曝曬於日頭下的黑皮膚，更是街頭小販共同的模樣。

水果哥邊撥額前滴著細微汗水的亂髮，邊低頭酷酷的為黃澄澄鳳梨削去外皮，單手捧起鳳梨的感覺，好像捧著一顆璀燦鑽石，小心翼翼的，彷彿深怕會碰碎了它。

多麼幸運又幸福的鳳梨呀！匆匆走過水果哥的攤頭時，總不禁這麼掩嘴偷笑。

另一角，地盤不算小的大嬸根本是女超人嘛！天沒亮賣到星光輕吻大地，總是彎著腰幫各類蔬果「喬」著看來更鮮綠的姿勢，好像溫柔照撫自家孩子一般。

每到陰晴不定的颱風天，這大嬸比我們這群社區女人還愁眉幾分，「一顆高麗菜九十塊錢，很貴喔，都是天氣怪怪。」

她轉身拿起幾根黃瓜輕聲安撫，「過兩天就會便宜了，要不先買不漲價的根莖類？」

大嬸老實厚道，有幾個孩子靠在她旁邊擺個小攤賣香蕉。

秋涼的這陣子，偏愛綠黃之間的混搭，於是，拎著玉米，鳳梨與香蕉，走過長巷，回到小屋與它們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