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德姆颱風穿心而過，是對台灣傷害最小的路徑，該感謝的是吹倒台東池上鄉伯朗大道的金城武樹，這株知名大樹傾倒，讓國人留意路樹、行道樹竟處在如此不堪的環境。

金城武樹本是一株生長在山野的本土茄苳，耐寒耐旱，為路人遮風擋雨，長年之後，因自然變遷走進歷史輪迴，分解自身有機質，讓自然界繼續繁衍下去，一個輪迴再一個輪迴……。

金城武樹因為闢建池上鄉橫亙的東西向道路，雖然被留了下來，卻不情願的做了許多危及自身的妥協。

簡單的說，一株樹的樹冠有多大，根系就該有多大；樹冠可在大氣中呼吸，根系也就該有在土壤不被壓抑的存活環境；樹是生命，不是裝飾品。

就此檢視金城武樹，豈止不堪。經過幾次伐除、種植，這株樹的根系遭到嚴重切削；本該是三百六十度發展的根系，至少被削了一半，剩下一百八十度的平面空間。

更糟糕的是留下來的根系，地表被柏油不透水層隔離，面北被削除的根系，也被駁坎的混凝土層阻絕呼吸。樹是生命，阻絕呼吸之後，日漸衰弱、死亡，幾乎可以預見。

金城武樹的境遇，其實較台灣大多數公園路樹、行道樹好太多，「樹大招風」地方政府不敢輕舉妄動，但著眼於遊客數的動機，對金城武樹絕對是不利的環境。

這株茄苳就算再耐，容忍也有上限，每天可以讓多少人「關心」，這是發展遊憩的基本認知；地方政府滿意於遊客湧進，在地的人、地超過負荷，必然有反感。

樹是生命，你在意他的感受，他必然回報你一片綠意、一片樹蔭；若只把路樹當成生財工具，不經意地耗損樹木的生機，這個生命直覺地終結，恐將不是突發，而是必然。

必須理解的是，路樹、行道樹對人類，扮演第一線守護環境的角色，他們耐粗糙、惡劣的環境；但再怎麼耐，也有其極限；一旦路樹不存，人類想要自救，恐怕已無空間。

金城武樹倒了，當然只是一個話題；但其間寓含人類對環境守望者的不珍惜，對生命的輕忽，則是更深刻的意義。

林樹人（台北市／環保觀察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