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瑞騰
七月初去了一趟宜蘭,今年「全國巡迴文藝營」在宜蘭大學舉辦,我講一堂小說組的課,見到聯經出版公司發行人林載爵先生在巡堂,才赫然想起,規畫執行此項業務的《聯合文學》已歸屬聯經,載爵是負責人,以營主任身分駐營,這是第一次,以他處事之精細務實,一向運籌帷幄,文藝營應會往更好的方向發展。
《聯合文學》歸聯經出版公司,這在去年文壇是沒被張揚的一件大事,背後想必也有一些震盪,包括組織結構的調整、人員的重新布置、路線及經營方式等,多少磋商盤算,多少斟酌損益,我們當然看不到,但最終的定案:雜誌改版,不只版型,內容也改,最明顯的是大專題、作者菁英化、內容主題生活化新鮮化,仍由原總編輯王聰威掌舵;再結合前不久因原聯合報大樓改建,聯經在忠孝東路的門市及曾備受好評的上海書店結束營業,其後載爵發行人自己不兼總編輯,把重責大任交給胡金倫來看,聯經已然經過了一次穩健寧靜的企業轉型。
在台灣,乃至於全球華人世界,聯經原本就是人文類型圖書出版的重鎮,《聯合文學》的因素加進來以後,是否能大大加分,就看其內在結構之調適融裁,這和發行人的視野、胸懷和領導統馭有關。載爵出身後山鄉土,勤儉耐勞;熟讀近代歷史,曾講學上庠,學術訓練紮實;有豐富的圖書出版經驗和國際觀。我看好他帶領下的聯經可大可久,必將再造聯經人文出版的輝煌盛世。
我不免想起他從台東太麻里、台南府城到台中東海,乃至台北東區的發展路程,歷史和文學一直是他的最愛,他關注近代中國,對於勇於衝破一切封建羅網的譚嗣同特有研究(著有《譚嗣同》,台北:台灣商務,一九七八);他熱愛本土台灣,一九七○年代一系列台灣作家如楊逵、鍾理和、張深切、賴和等人的的研究論述(著有《台灣文學的兩種精神》,台南:台南市立文化中心,一九九六);一九八○年以降兩度為其母校東海大學編寫校史(一九八一、一九九五)等,都可見其理性與感性兼具的人格特質,我以為這是一種優質的素養,是他可以成為一位大出版家的條件。
最近幾年,載爵在出版方面的貢獻備受肯定:二○一○年獲選為金石堂年度出版風雲人物;二○一一年因主持台北書展基金會期間致力於法國文學的推廣和台法文化交流,獲法國政府贈予文藝特殊貢獻一級勳章;二○一二年得第三十六屆金鼎獎特殊貢獻獎。真是實至名歸啊。
原本兩地奔波,一邊在東海任教,一邊在聯經工作,二○○一年,他依依不捨離開東海,全心投入出版,是為感念聯合報創辦人王惕吾之栽培;而現在,他常在周末回到他的出生地台東,一邊在太麻里墾拓一方果園,一邊積極參與當地文藝活動,台東縣政府因此特推舉他為台東縣榮譽縣民。說不上鮭魚返鄉,但載爵必將帶給後山文化工作群的朋友更多的協助。
我在想,成為《聯合文學》發行人的林載爵,回望自己一九七○年代熱情探索台灣文學精神的身影,如今通過這個文藝傳媒,可以聯合什麼?又可以為台灣文學做更多的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