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瑞騰
余傳韜校長致贈的簽名書《雲煙集——余傳韜回憶錄》(國史館,二○一四年十一月),寄來已有一段時日,我陸續用一些零星的時間讀完,想二十餘年來任職於他費心治理的中央大學,因編寫校史的因緣,進入他所說的「陣痛的年代」,感受當年雙連坡上的洶湧波濤,對於余校長則有更深一層的認識。
《雲煙集》分上下二冊,除「序」(他序:呂芳上、王邦雄,自序)、「後記」及附錄以外,內文有上冊的〈前言:人民苦難的二十世紀〉、〈幼小年代〉、〈北平「解放」前後的回顧〉、〈回首嘉農〉、〈父親〉,以及下冊的〈中央大學八年〉。以篇幅言,中央大學八年對於余校長的重要,實不言可喻。
余校長出身名門,尊翁是近代有名的教育家余家菊先生(一八九八—一九七六),曾參與王光祈發起的少年中國學會,並曾加入李璜、陳啟天等所創設的中國青年黨,畢生著述甚豐,主要在於文化、教育與國家理念之闡釋。余校長畢業於南京中大附中、北大農經系,為美國加州大學生化博士,他的專業是農業化學,除在美、台大學擔任教職以外,先後擔任嘉義農專、中央大學校長,投身台灣高等教育,貢獻良多,且有深刻之反省。可以說是繼承父志,且發揚光大。
在書中,余校長以〈中大的規畫與發展〉、〈充實師資〉、〈建樹誠樸學風〉、〈改進生活環境〉、〈資訊人才推廣教育中心〉、〈太空及遙測中心〉、〈中大對努力工作同仁的感謝〉等篇章,正面談他如何治校及八年期間中大的發展。這些我所熟悉的中大校史內容,由余校長娓娓道來,除了親切之感,更可覺察他經之營之校務的背後,實有一顆深刻的愛校之心。
我特別關心余校長有關文學院的描述。他到校任職是在一九八二年秋天,那時中大在台復校已二十年,一九七九年奉准恢復「國立中央大學」校名,文學院成立,有中國文學、英美文學、法國文學三系。余校長到校以後制訂的校務發展計畫提出:「應增設歷史及哲學系、所 ,以組成一基礎學門較完整之文學院,並提供全校學生更優良的人文教養環境」,此即余校長所謂「中大人文精神與學風之重建」;其後歷史與哲學雖未能設系,但至少有了獨立所,這就是為什麼余校長會說「近年來喜見中大文學院之成長茁壯」。不過,余校長還是說了「惟就歷史及規模而言,學校之發展以理、工學科為主,人文及社會科學則顯偏枯」的話,其補救之方是「邀請政經文教各界之名之士,對全校學生演講」,並請文學院彙編成《大學之道》。
余校長幼承庭訓,於歷代經史詩文等典籍多所涉獵,行文間亦常有徵引,並有深契現實的詮解,可見其人文涵養之深厚,如《雲煙集》之命名取自蘇東坡「煙雲之過眼,百鳥之感耳」(〈寶繪堂記〉),他在〈自序〉中說:「用『雲煙』兩字,以示對順逆往事之珍惜而不執著。」而諸多往事,依一己生命歷程而鋪陳,國事、校務與個人之理念、心情,乃渾然而成如史詩般的篇章。
因張夢機老師的關係,我有幸參與幾次余校長召集的餐敘,並有緣和中大同仁陪他二度造訪南京,近距離感受他的儒雅與寬厚,敬讀宏文有感,乃誌之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