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根於泥土的臺灣詩人

林明理 |2013.0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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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煥彰〈一九三九-〉生長在宜蘭礁溪桂竹林的一個小村,二十歲開始寫詩、畫圖;曾於二○○八年擔任香港大學首任駐校作家,現任《乾坤詩刊》發行人兼總編輯。

林煥彰〈一九三九-〉生長在宜蘭礁溪桂竹林的一個小村,二十歲開始寫詩、畫圖;曾於二○○八年擔任香港大學首任駐校作家,現任《乾坤詩刊》發行人兼總編輯。

近日收到煥彰前輩寄來的新詩集《台灣,我的血點》,全書分為蘭陽卷、龜山島卷、九份卷、水金九卷、阿里山卷、台南卷、山海及其他,共七十七首新詩,標誌著他的創作歷程又踏上一個新的階梯。其豐厚的生活累積與喜愛親近大自然的天性,成了他創作靈感的來源。

煥彰的詩,樸實而富有童趣;即便是日常生活中常見的事物,他也能開掘出詩意。這是因為家鄉、故里的親人以及他所熱愛的工作最能牽動他的心神,撥動他情感的絲弦。他總是有感而發,所以才寫得動人。但他最有功力的作品還是寫鄉情的,如二○○八年十月所寫下的〈九份的雲和霧〉,描繪出了它柔中含神秘的形象:

是雲的家?霧的家?

常常分不清楚:是雲還是霧

他們總是那麼樣相像,在九份

這座山城



並不是很高;卻是

該有的都有,也不分早晚

不分春冬,總會看到他們

結伴而來;也不坐車

也不搭船



九份,真的有那麼美嗎?

哪樣迷人?

總是有人來了又來;像雲和霧

也是來了又來

一天好幾次,來了

又來了

原來九份和他緊密相連之因,不只是煥彰置一小屋於此山城,而是九份給了他生命,他又給九份帶來了新的生命;因而能引起讀者的感情共鳴。比如他的另一首在二○○九年三月間寫下的〈基隆山的美〉,也頗有情趣:

基隆山的胸脯,是豐滿的;

金瓜石那邊的人,都稱她

仰臥的孕婦。



凡能成為母親的,

都一定有她孕育生命的美;

我讚美生命,也讚美她。

全詩短小精緻,但卻有很大的感情容量;作者把對基隆山之愛形體化,不僅僅是那兒的土地和山川及自然風光,而且更重要的是很有概括力。在功利主義充斥的社會裡,慶幸的是,還有一些人堅守著詩、文學這塊神聖的高地,建立一塊小小的精神家園,怎不令人心生慰藉!讀煥彰的新詩集,也有這種感覺。在二○一一年二月,他所寫下的〈遇見早到的春天─給我後山的朋友〉,給人印象頗深:

櫻花都開了,是好消息;

恰巧又遇見早到的春天──



我在後山,

不只今天早起,還遇見

遠來的八重櫻

吉野櫻,還有本地烏來的山杜鵑

早安,我的後山的朋友

早安,我的跳躍的松鼠

早安,我的長尾的藍鵲

早安,我的春天的新太陽

早安,我的新的一年

大家平安。

煥彰特別鍾情於藝術之神,此佳作已閃現出可貴的靈氣。詩,是情、象、理的有機結合;詩人皆以其敏銳的藝術感覺創造出不同的詩境。在煥彰的眼中,後山的美景具有多種靈性,因而呈現出一幅繽紛的藝術世界。另一首在二○一二年四月寫下的〈塔山上的夕陽〉,是林煥彰立在阿里山沼平公園的「櫻之道」上的第一塊詩碑,情景也寫得非常鮮明而生動:

柳杉紅檜扁柏,

在鄒族聖山之前

肅然起敬;雲海凝固的浪花

一望無垠──



在柳杉紅檜扁柏之間,我窺見

緋紅臉蛋的夕陽,是鄒族少女

豐腴健美,豔麗醉人!

塔山是鄒族聖山,隨著在阿里山觀看塔山夕陽的煥彰詩人的頻頻讚頌,讓所有讀者也跟著沉醉在雲彩、夕陽和樹林的美好感覺之中。正因為煥彰是寫詩起家,又始終擁有詩人的氣質,所以他的詩、甚至於圖畫也都充滿了想像力。如二○一三年正月寫下的〈礁溪公園之戀〉,其中的深情則是詩的靈魂所在:

喜歡流浪的人,不再流浪

礁溪公園,是我的愛人。



不是我想占有;

天堂太遠,這裡的原湯

才能滌淨我世俗雜念……



礁溪,我心靈的家園。

毫無疑問,煥彰是勤奮的歌者,他對身邊乃至臺灣社會發生的事件都很關注,在境外旅遊的世界各地也皆有詩作產生。雖然在此書的前序中,他自己提到了心中的搖籃是美麗的福爾摩莎,是台灣,也是他的血點的所在。然而,我深信,煥彰的詩集《台灣,我的血點》的探索是有意義的。因為,這是他用心血釀製成的一枚甜蜜的果實,詩風仍保持了原有的真誠和自然,也是其生命裡扎根於泥土的臺灣詩人的真正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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