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單身樂活 吳朋奉 要快樂 不能自欺

阮愛惠  |2013.0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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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年吳朋奉出席金馬獎入圍暨歡迎酒會。圖/陳俊吉
吳朋奉是台灣影劇界的「奇才」,曾獲金鐘獎迷你劇集最佳男主角、金馬獎最佳男配角和台北電影節最佳男演員,享有「戲劇三金影帝」的美譽。「演什麼像什麼」已經不足以讚賞他的演技,能貼切詮釋角色,且推敲出角色的創新意味,是他的才華所在。圖/吳朋奉提供、本報資料照片
二○○五年在作品《浮浪貢練習曲:黑俠》中,留下這張色彩鮮明的照片,當時他在台上大秀台語廣播技藝,祭出說故事的絕活。圖/曹麗蕙

吳朋奉是台灣影劇界的「奇才」,曾獲金鐘獎迷你劇集最佳男主角、金馬獎最佳男配角和台北電影節最佳男演員,享有「戲劇三金影帝」的美譽。「演什麼像什麼」已經不足以讚賞他的演技,能貼切詮釋角色,且推敲出角色的創新意味,是他的才華所在。也許吳朋奉不是用「演」的,只是釋放出一小部分內在的自我而已。

吳朋奉真正決定當演員是退伍後的事了,但他從小超愛看電影,而且什麼片都看,「我阿嬤在三重埔的金國戲院顧三輪車,我看電影不用錢,小三起,我就一直看電影。」他說。

學生時期,受朋友影響,吳朋奉跟著念電子工程,但完全沒興趣。退伍後,他短暫上過班,那時勞基法剛出爐,他好心替同事爭取應得的權益,結果就被老闆開除了。後來他被一位企業老闆請去當家教,教老闆兒子「看文學書、聽音樂」,薪水雖高,但是,他很快就覺得很無聊。「人生的路要往哪裡走?」一時感到很茫然。

基本功 練出思考

一九八八年,吳朋奉加入「零場121.25實驗劇團」,啟蒙老師是周易昌。「法國第八大學電影系畢業的周老師教我很多很硬的東西,例如劇場裡的倫理、對社會的關心、政治的思考等,給我劇場的訓練及概念,開拓我看電影的世界。」

周易昌用葛羅托夫斯基(Grotowski,簡稱葛氏)訓練法來帶領學員,過程單調而艱苦,例如站樁兩小時;一群人在一個空間內極速奔跑,但不能相撞;或是在困難的身姿下極慢的活動,還要保持高度專注觀察別人;又或者反覆地問自己:「你為什麼要做戲劇?演員是妓女嗎?不然你在做什麼?」

「關於表演訓練,現在已經很少人這樣做了。葛氏主張的基本功,非常深入地逼演員思考戲劇的精神和目的,它逼迫你直視不得不面對的事情。我本質上很喜歡面對自我,所以沒有被它嚇到。」他說。

三金前 走過長路

演藝之路一走就是二十多年。從劇場到電視、電影,吳朋奉認為:「戲劇是一個有『好大的理想』在裡面的東西,這和我的理想是契合的。對當時的我來說,也許不是很清楚,卻埋下日後可以發酵的東西。」

在「三金」榮耀加持前,吳朋奉走了很長一段劇場路,也擔任過多種幕後工作。不管處在順境逆境,他大概問過自己兩百次:「戲劇到底在幹嘛?我可以離開,我為什麼留下來?」不知自己在幹嘛時,這些問題就從他腦海中跳出來。「我有沒有欺騙自己?如果欺騙自己,人生就沒有價值了。做任何工作,底線是『不能自欺』,高層次的,則是快樂。」

吳朋奉有一次親口問馬友友:「上台的前一刻,你都在想什麼?」當時馬友友雖未正面回答,後來吳朋奉卻在某篇報導裡讀到他的答案。大師如馬友友,每次有現場演出時,其實都很緊張。後來他告訴自己:「我今天好快樂,可以面對來看我表演的觀眾,他們抱著歡喜的心情來,這就是我最大的歡喜。」知道馬友友也這樣,吳朋奉感覺好過多了,困擾他多年的情緒問題,因此得到化解。原來,表演工作就是來和大家分享一個「good timing」而已嘛,何必太緊張;抱著快樂的心,就會有快樂的過程和結局,「快樂」,就是工作和生活的最高價值。



歡樂是愛情基本條件



一九六四年次的吳朋奉,談到關於戀愛與婚姻的問題,自己也感到詫異地說:「是喔,我竟然從未結過婚?!」

過去他曾幾度要跨入婚姻門檻,尤其和交往五年的法國女友,兩人在一起時真的很快樂。他赴法國不下十數次,對方也做了很多努力,試圖要把這段愛情「修成正果」。無奈吳朋奉就是無法在法國過日子,「找不到一種紮紮實實活著的感覺」,雖然對方也提過一起到中國,但終究都不了了之。

和法國女友分手後,吳朋奉表面上很平靜,但內心一直很沉重,無人可講,也不想和任何人講。

有一天,他到佳冬找朋友,朋友帶著他到車城,參拜台灣最大的土地公廟——福安宮。他雖然沒有特別的信仰,但既然友人說土地公很有靈感,他心想,就來請示一下土地公感情的問題吧!

於是,吳朋奉恭敬地站在土地公前,試圖以最精簡的說法,向土地公報告這段情感歷程,以便請土地公裁示。結果,就在他一句句講述的過程中,不知怎地,他竟然痛哭流涕到站不起來的地步!「我這個人從不信什麼的,不知道為什麼會在那裡哭到那種程度……」

雖然,土地公後來所賜予的籤意,是要吳朋奉不必眷戀眼前的這位,但吳朋奉的愛情生活至今空窗四年了,提到「法國前女友」,還是有掩不住的思念。「都是被她害死了啦!雖然很想再戀愛,但很難遇到比法國女人更有趣的女人了。我們以前在一起時,可以一整個早上都在講話,隔海視訊也能講個兩三小時。」有一天吳朋奉就在臉書上這樣寫著:「依個人的淺見,如果兩個人在一起,沒有很多的快樂和歡笑聲……那應該不算遇到對的人……很多很多歡笑,真的是重點吧!」這可說是他的愛情觀,也是尋找下一段愛情的基本條件吧!



一個人能做的樂事



一個人單獨居住在二十坪的房子內,吳朋奉的單身生活留給影迷很大的想像空間。他自己偶爾也在臉書上吐露一些生活小點滴(更多的是批判時政),確實過得蠻「精神貴族」的。「我算是很乾淨的男人,我的馬桶是雪亮的,廚房絕對沒有油漬。」他自豪地說。

儘管他認為做家事很浪費時間,但不能忍受髒亂的吳朋奉,會以「分區」的作法打掃家內,今天專攻浴室,明天只掃客廳,廚房內從沒有隔夜的垃圾。

「其實自己一個人生活沒什麼好處啦,倒是開始喜歡植物,是真的喜歡喔,這是之前從未發生過的事情。以前對植物一點感覺也沒有。」他在陽台種了雞蛋花、法國香樹、非洲玫瑰、鳥仔花等等,都長得極好,好像是愛情離去後得到的補償。有一天,他在臉書上這樣寫著:「太感人了,我的非洲玫瑰終於首度開花了,我知道這在太陽多的南部東部隨便也開個二、三十朵,但在常常灰灰的台北,開一朵我就……哇!終於開了~醬!」

每次看到嫣然的花容,吳朋奉就心情大好。他種花沒什麼祕訣,「事實上只要好好澆水、常常跟植物講話,去摸它,它就會長得很好!」他很認真地說。

獨居生活的另一件樂事,是聽音樂。其實吳朋奉從年輕就狂聽音樂,各種音樂都聽,各類型的音樂都找得出令他很感動的旋律。「只要是音樂我都聽,除了流行音樂;喜不喜歡,一聽就知道,因為音樂的世界太大了,我什麼都接受、都可以去刺探。」

一個人能做的樂事,還有半夜騎腳踏車。「我常常在深夜十二點以後,騎腳踏車在大街徜徉。街道上沒什麼人,整個城市有非常單純的感覺。我一口氣從板橋騎到松山火車站一帶,或者四處隨意騎,腦中什麼都沒想,放空的感覺。」這樣的午夜漫遊,吳朋奉在巴黎市郊也做過,他還記得曾經停下車子看爭吵中的阿爾及利亞人,並且分給那男人一根台灣的長壽香菸。



艋舺人做台南大夢



老艋舺人吳朋奉如今雖住在板橋,卻三不五時回艋舺,與人談事,總約在龍山寺附近一家台味十足的咖啡廳。走在艋舺街道上,他就有一種「腳踏實地」的真實感。

但吳朋奉並不想搬回艋舺,大約從三年前起,他心中開始有一種想望,想搬到台南去住。「為什麼不是東部?因為我覺得台南人比較有人情味,東西又好吃,大家都講福佬話。我不喜歡台北,台北太虛妄。」

搬到台南如何生活呢?「我完全不煩惱接不到戲約,這個社會如果需要演員,就會需要我,我可以一直演到死。我也可以不要演戲,去賣紅酒。」他說。

想搬到台南,說難不難,說易也大不易,住台北的一群「粉絲」,首先就會攔住他不放。

最近趁著《含笑食堂》剛殺青,就有一票粉絲纏著他開表演課。喜歡與愛電影的人互動、喜歡看試片並且發表評論、喜歡到社運活動的現場表達理念……吳朋奉和台北的「牽扯」仍然很多,台南大夢就交給老天安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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