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接觸的寺院專修淨土,每天看見法師在廊下念佛,或靜坐或經行,總是念珠不離手。我好奇地問:「為什麼要念佛呢?」師父總是回答:「要到阿彌陀佛那裡去!」
但對一位心性未定的孩子來說,專注一處念佛,肯定會睡著。心裡常想,除了念佛,還能以什麼方式學佛呢?
上了佛光山念佛學院後,才體會到佛法的人間性。當時佛光山設有沙彌學園,有多位沙彌玩心重,不愛讀書,老師氣得和院長星雲大師告狀,沙彌都在睡覺,他們最好退學,否則不教了。
大師沒責備,反而說,他們這種年紀本來就愛玩,能在課堂上乖乖坐著睡六小時,也是一種功夫!等他們醒了,將會一生受用。原來佛法竟能如此活潑與寬容,恒順眾生後,再度眾生。身處人世間,面對悲歡離合、柴米油鹽,容易令人生起厭離心,盼往生他方國土,獲得清淨解脫。
然而,也有視人間為淨土的行者,舍利弗尊者曾問釋迦牟尼佛:「為什麼十方諸佛的國土都如此莊嚴、清淨,您所教化的娑婆世界卻如此汙濁?」
佛陀一聽,莞爾一笑,以手輕觸地面,頓時世界變為莊嚴的淨土。我的世界本自清淨,是眾生的心不淨,看不見淨土。
多年來,這個故事一直在我心底迴盪,人間本是不完美,要在不完美中強求完美,就是苦;在不完美中,又心生逃離,更是一種苦。
過去許多一起學佛的人,對當下所處的環境不滿意,紛紛求去,到了他處同樣遇到人事紛爭、生活安頓等問題,回過頭來反而告訴我:「其實,安住才是真功夫!」
《維摩詰經》云:「菩薩若欲得淨土,當淨其心,隨其心淨,則國土淨。」求生他方淨土,也要心意清淨,才能到達。因此,淨土不在於東方、西方還是十方,全在一念心中。
星雲大師說:「有很多人尋求淨土,其實淨土不單在天國,就在我們的周遭。眼光放遠,心胸放大,就可以建設當下美好的『人間淨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