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句誕生

其形也，翩若驚鴻，婉若遊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

──三國魏‧曹植‧〈洛神賦〉

讀懂名句

洛神的體態輕盈矯捷，像受驚後翩翩飛起的鴻雁，身體曲線柔美，像騰空嬉戲的遊龍。她的容顏鮮妍明亮，像秋天盛開的菊花，體態豐盈，如春天濃密的青松。

背景常識

〈洛神賦〉，原名〈感鄄賦〉，作於曹植被封為鄄城王的隔年（西元二二三）。《昭明文選》收錄此篇並更名為〈洛神賦〉，李善注說更名出於甄宓子魏明帝曹叡之手。

同時在注中，李善寫了一段曹植與曹丕、甄宓間的故事，並認為〈感鄄賦〉應作〈感甄賦〉，是因甄宓而寫成的篇章，也引起了後代對這段故事的不斷渲染、發揮。

就序中所言，這篇賦是曹植由京城返回封地時，一時有感而發，所以寫下的。他途中經過洛水，在依稀彷彿之間，發現一名絕美佳人佇立於水邊，曹植驚嘆於她超脫凡俗氣質，因此在這篇賦中，窮極一切形容之技巧，來描寫她的容貌與姿態。

序中提及「感宋玉對楚王說神女之事」，指的是宋玉〈高唐賦〉及〈神女賦〉中提及楚王與巫山神女的故事。此賦便是在〈神女賦〉以來的基礎上發展而成，同時也襲用了不少〈神女賦〉中的句子。

名句故事

洛神宓妃是傳說中伏羲氏（伏又作宓）的女兒，因溺死在洛水之中，因而被奉為神。根據李善注所言，這篇賦是曹植以甄宓為形象所寫成的。

甄宓，或稱甄后、甄夫人，原是上蔡令甄逸的女兒，在史書的記載中未見她的名字，稱她「甄宓」，多半是由這篇賦中的洛神宓妃而來。

甄宓原先許配給袁紹的二兒子袁熙為妻，當曹操大軍攻破鄴城時，袁氏一家逃之夭夭，曹丕入宅搜索，見到甄宓時驚為天人，於是將她帶回；曹植見了甄宓，心裡也有所愛慕，但求之不得。

曹丕稱帝後，甄宓封后，並與小叔曹植二人感情極好，曹丕對曹植懷有嫉妒之心，甄宓卻總是為曹植辯解，久而久之，曹丕對甄宓漸有反感。加上曹丕的寵妃郭嬛工於心計，藉機挑撥，使曹丕下令賜死甄宓。甄宓死後遺體不能按禮節入殮，而且散髮覆蓋住臉部，口中塞滿了米糠，要使得她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再開口說話，死狀甚慘。甄宓死後，曹植常常思念著她，因而在一次經過洛水時，寫下了這篇賦。

自宋玉〈神女賦〉勾勒出一絕代美女形象以來，後世描寫美女往往難以超越。曹植在賦中描寫洛神的姿態，亦多半以宋玉作品加以裁剪、增飾而成。如「翩若驚鴻，婉若遊龍」一句，便是出自〈神女賦〉的「婉若游龍乘雲翔」。又如「榮曜秋菊，華茂春松」，乃取材朱穆〈鬱金賦〉：「比光榮於秋菊，齊英茂於春松。」曹植在這篇〈洛神賦〉中多引用前人作品，除可明白其博學廣聞，也能看出化用、鎔鑄前人語句之功力。

新說名句

曹植、曹丕與甄宓間的三角關係，在李善對這篇賦作注，並寫了一段〈記〉之後，被渲染為一則故事。

晚唐李商隱詩中，便能看出這種傳說的承襲。如〈無題〉詩：「賈氏窺簾韓掾少，宓妃留枕魏王才。春心莫共花爭發，一寸相思一寸灰。」

詩中提到甄宓留給曹植一個玉鏤金帶枕，據李善注中說，曹植在甄宓死後入朝，曹丕將這個玉枕給了他，後曹植夢見甄宓，說這是她生前所用，送給曹植，表達願薦枕席的情意。但事實上，以常理推之，若二人有男女之情，甄宓死後，曹丕不可能將她的遺物交給曹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