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世界美術名作談人生】 忠貞不二的信仰(4-1)

文/王瑋名 |2019.0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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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王瑋名

佛教常談不二,石濤有「一畫論」,現代人最愛說「莫忘初衷」,其中,為藝術而忍受屈辱,堅持到底的例子非常多。歷史上更有許多劃時代的畫派或主義,文藝復興、印象派、立體派、抽象表現主義等,這些潮流的開創者貢獻厥偉,而且很多是英雄出少年。若說梵谷是懷才不遇,今天聊的這一位就是天妒英才的藝術家:秀拉,新印象派點描大師。

秀拉(Georges-Pierre Seurat,1859~1891)是劃時代點描法的開創者,可惜才三十二歲就離世!秀拉家境小康,父親是房地產商。一八七八年,十九歲進入法國美術學院就讀,跟隨大畫家安格爾的學生亨利.勒曼學習古典技法,臨摹文藝復興大師弗蘭且斯卡(Piero deIla Francesca)作品,也同時喜歡剛竄起的名家:米勒、德拉克洛瓦、庫爾貝、柯洛等人社會寫實風格的作品。

為何他會成為新印象大師?一八三七年,法國人蓋達爾發明相機,剎那的永恆對當時繪畫有一定影響;當時又開始一些色彩學的研究及書籍發表,包含米歇爾.歐仁.謝弗勒爾(Michel Eugène Chevreul)在一八三九年發表《色彩的和諧和對比原理》,提出了一系列色彩對比的公式,尤其認為色彩的擬真需靠補色來完成。另一位奧格登魯德(Ogden Rood),於一八七九年出版《現代色彩,應用於藝術和工業》,將顏色分為三個常數:純度、亮度和色調等;以及一八七四年印象派第一次聯展,這些都引起秀拉的興趣和研究。

一八七○至一八七九年是法國推翻拿破崙二世建立共和年代,秀拉於一八八○年從軍一年,退伍後回到巴黎開了一間工作室,他個性內向、理性、沉穩,專心研究印象派論點、色彩分光理論及點描法,他不打算跟隨任何人,要創立屬於自己的歷史定位。

一八八三年,他決定繪製〈大碗島的周日午後〉(Sunday Afternoon on the Island of la Grande Jatte),此島位於巴黎的塞納河畔,距離商業區不遠,是巴黎人假日休閒去處。他到現場寫生素描,一八八四年試做許多點描油畫作品,接著進行史上最大件點描畫作──高二○五、長三○八公分,過程緩慢而且條理分明,於一八八六年完成,剛好趕上最後一次印象派聯展。印象派聯展從一八七四年至一八八六年共八次聯展,此後印象派開花散枝,名家各顯神通。

什麼是點描法?秀拉理性的依據色彩學及光學原理,將色料三原色(紅、黃、藍)互相重疊組合就可以獲得橘、綠、紫色。既然所有色彩除三原色外皆可以混色而來,為何要在調色盤調色?因為在調色盤調色只會越調越髒,唯有直接在畫布上讓自己的視網膜混色,才能有清晰的色彩,所以他發明將顏料以細點方式點描上畫布。例如:要出現綠色,他先點上黃色,再點上深淺藍色,就可以製造出深淺綠色,且在邊緣地方再補一些對比色,如綠的對比色是紅色,則綠就會更鮮明;這也是網版印刷原理。

〈大碗島的周日午後〉描述假日人們到大碗島度假情形,午後陽光灑落樹林下,人們或坐或站或運動或吹樂器,衣著呈現當時的時尚服飾,女士們穿著蓬蓬裙、男士戴紳士帽,右下一對情侶甚至遛著寵物猴子。雖然熱鬧非凡,卻因為理性的點描法,使所有人們彷彿被按下時間暫停鍵一般,靜止不動,就算一隻狗和小女孩在奔跑,河上有划船隊也是如此,就像櫥窗內的模特兒安靜地觀看這世界,光、人、聲音、時間全是靜止,畫面中的人們像是一圈圈、一圈圈互不往來,好似悠閒更像冷漠疏離。

秀拉因個性內向關係,直到三十一歲,因認識一位女工馬德蓮並請她當模特兒,畫出〈撲粉化粧的女子〉,沒多久兩人就同居。不久,她為秀拉生下長子,可惜隔年秀拉卻染上白喉急症而過世,經過短暫婆媳爭產,馬德蓮將兒子歸秀拉母親便離開。

繪畫的屬性就是點、線、面的構成,從藝術貢獻來看,秀拉是冷靜理性的點、梵谷是熱情的線、塞尚是結構完整的面,三位巨匠完成點、線、面的藝術使命。而三位大師的代表作,完成年分相差不遠:秀拉的〈大碗島的周日午後〉(一八八六年)、梵谷的〈星夜〉(一八八九年)塞尚的〈聖維克多山〉(一九○四年)。

歷史上沒有幾幅畫可以被拍成電影,梵谷是生平是被拍成電影最多的藝術家;林布蘭的〈夜巡〉因為慶祝畫作三百五十周年,曾被人在賣場演成快閃劇;而這件〈大碗島的周日午後〉,大概是唯一被演成舞台劇還獲獎的作品。一九八四年以舞台劇名《Sunday in the Park with George》搬上百老匯舞台,並奪下多個戲劇大獎,包含東尼獎、紐約戲劇獎外,更是第七個也是目前最後一個獲頒普立茲獎的音樂劇。

偉人不必高大歲長,只要堅持己念,一件作品讓秀拉點了三年,也點下歷史一頁!秀拉就像一顆彗星有自己的軌道,卻快速地閃過天際,留下驚鴻一瞥,精采、驚豔、讚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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