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嚴崑晉

有一天，楚王在雲夢大澤打獵，令管山澤的小官吏趕出野獸，以供自己射獵。

就在飛禽走獸出現的時候，一頭鹿從楚王的左邊向右方跑去，幾隻麋自楚王的右側竄出跑向左方。正當楚王拉滿弓想要射箭時，又看見一隻天鵝從他的大旗上飛過，那拍動的翅膀就像是垂掛在天邊的白雲。楚王把箭搭在弓上，不知道該射向哪一個。

楚國大夫同時也是神射手的養由基，對楚王說：「臣射箭時，置放一片樹葉於百步之外，能十發十中；如果置放十片樹葉，能不能射中，臣就沒有把握了。」

當眼前出現太多自己喜歡的目標時，就會難以選擇，最後因錯過時機而一無所得。做任何事也是如此，只能在一件事上，一心一意地去做，才能把事情做好。佛在《遺教經》中告誡比丘說：「置心一處，無事不辦。」說的也正是這個道理。但怕的是，這也喜歡，那也想要，以致於「漫羨而無所歸心」，無法立定腳跟，篤定踏實地去做，猶豫的結果是白白浪費時間，一事無成。

這道理看似簡單，但做起來並不容易，尤其現在科技發達，智慧型手機的問世，似乎讓人無法置心一處。走路時不能好好走路，低著頭邊滑手機邊走路；吃飯時也不能好好吃飯，眼睛直盯著手機螢幕。一心多用，似乎已經成為社會常態。於是，這將會是人生主要的修行課題：置心一處。在《景德傳燈錄》卷六有一則禪宗公案是這麼寫的：

有源律師來問：「和尚修道還用功否？」

師（大珠慧海禪師）曰：「用功。」

曰：「如何用功？」

師曰：「饑來喫飯，睏來即眠。」

曰：「一切人總如是，同師用功否？」

師曰：「不同。」

曰：「何故不同？」

師曰：「他喫飯時不肯喫飯，百種須索；睡時不肯睡，千般計較，所以不同也。」

律師杜口。

在這則公案中，大珠慧海禪師「饑來喫飯，睏來即眠」，即是「置心一處」的最佳示範，而他回答：「喫飯時不肯喫飯，百種須索；睡時不肯睡，千般計較」，不正是現代人的寫照嗎？所以禪師能明心見性，見性成佛，而凡夫輾轉紅塵，難出纏縛，差別正在於用心不同。由此可見，不管世間法也好，出世間法也好，要能成就，都要先能做到「置心一處」，才能「無事不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