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接輿
大姐比堂哥早出生兩個月,所以從小他們就是彼此的最佳玩伴,大姐常跟我們談及她和堂哥兒時的趣事,聽得我們興味盎然。大姐說,讀幼稚園時,她都會被男同學欺負,但只要堂哥在,男同學就不敢欺負她了。這種種的兒時記憶,再加上年紀漸長,有些事如果再不做的話,也許就做不了了,讓大姐覺得無論如何,都應該找時間到新竹與堂哥敘敘舊,於是邀我們幾個妹妹陪同前往。
堂哥是我二叔的長子,從小就被二叔和二嬸寄予厚望,而堂哥也沒讓父母失望,一路從大學念到博士班畢業,現在是科技大廠的資深工程師。二叔和二嬸講到兒子眼裡全是笑。
其實堂哥自結婚後,就要負擔兩個家庭的開銷,一個是他自己的家庭,另一個並不是父母,而是他的妹妹,也就是我堂姐。堂姐早年喪夫,她自己又有眼疾,一個眼睛看不到,幾乎沒有謀生能力,丈夫走的時候,留下了三個分別是五歲、三歲、還有八個多月的孩子,二叔要堂哥把堂姐家的擔子擔起來,堂哥也毫無怨言的承擔下來。
對於二叔的作法,親戚們都覺得對堂哥並不公平,因為堂哥的事業也才剛起步而已,還有自己的家庭要照顧。但二叔還是固執的認為,唯有娘家撐起堂姐一家,堂姐才不會被婆家的人看不起,而二叔本身並沒有這個能力,所以只能交代給堂哥。
這次我們去找堂哥時,大姐也有講到這件事,我們異口同聲的讚歎堂哥很有手足情,也對堂嫂的肚量感到佩服。堂哥對這事倒是看得雲淡風輕,他說,當時他的日子,雖是苦了一點,但還是過得去,現在看到妹妹的三個孩子都有穩定的工作,且對媽媽很孝順,讓妹妹晚年有了依靠,他這個哥哥任務也完成了,天上的爸媽(二叔和二嬸皆已往生)也不會有任何牽掛了。這也是人子該盡的孝道,當年的苦根本不算什麼,如果沒有當年的「苦」,怎麼會有今日的「甘」呢?後來堂哥沉思了一會兒,緩緩說出一句「就是心安理得」。
是啊,做什麼事我們不就是圖個心安理得嗎?堂哥回首這近二十年來,一個肩膀扛兩個家庭的往事,是如此的淡然和平靜,但看著他花白的頭髮、瘦弱的身軀,這近二十來他著實過得不容易呀。我們佩服他的氣度和胸襟,同時也祈禱老天爺能給堂哥一家人,多一點的眷顧和關愛,讓堂哥可以健健康康呷百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