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作家】劉慈欣 努力和運氣是「x乘以y」 一個為0結果全為0

文/姜錦銘、孫亮全、王皓、王怡靜 |2023.0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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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慈欣(第四排中)與參加科幻文化周的小朋友合影。圖/新華社
圖/新華社
在陽泉劉慈欣工作室內擺放的《三體》日語譯本。 圖/新華社
陽泉記憶.1947文化園內展出的科幻美術作品。 圖/新華社
小朋友在陽泉記憶.1947文化園內閱讀科幻文學作品。圖/新華社

文/姜錦銘、孫亮全、王皓、王怡靜

談起不久之前刪掉不滿意的三十萬字作品,劉慈欣很平淡。「這很正常啊,每個作家都有這種情況,特別是像我這種寫科幻小說的。」

這裡是他的一間新的工作室,位於他認為是五線城市山西陽泉的中心地帶,工作室緊鄰的是由原來水泵廠改建的文化園。窗外,幾株白楊蔥蘢的樹葉閃爍著夏日火辣耀眼的光影。一九九○年代,陽泉水泵廠是大陸水泵行業骨幹企業,生產的近九百品種的各類泵產品暢銷海內外。

相比於現在的「寫作困難」,距離這間工作室五十公里外,在他曾經工作了二十多年的娘子關發電廠,這位當時如周圍大山一樣沉默無名的理工男,迸發的想像力時常飛越巨大堅硬的冷卻塔,構建了包括「三體」在內的後來蜚聲海內外的系列科幻世界。

今年八月十五日,以劉慈欣命名的「科幻文化周」在「陽泉記憶.一九四七」文化園舉辦。進入園區,紅色的磚牆、改建的老舊廠房、高聳的煙囪映入眼簾,路邊架設著一幅幅來自大陸中小學生創作的科幻美術作品。

像大陸很多城市一樣,陽泉也曾是工業門類眾多的老工業城市,有紡織、電子、礦業等,現在多數都已進入「記憶」,包括劉慈欣工作過的娘子關發電廠也於二○○九年關停。

突破寫作年齡的極限

即使有影視《流浪地球》系列和《三體》的加持,對於劉慈欣及其作品,問起陽泉人,有的還是茫然。也有本地人說,「學生們都知道他,讀過他的書。」文化園區內,「劉粉」確如夏日一般熱烈。有的在拍照,有的在購書,有的在追著要簽名和合影。在一場題為「現實主義傳統和科幻文學高地」論壇的提問環節,一個七、八歲的孩子問劉慈欣,「如何成為像你一樣優秀的人」。

面對孩子的提問,劉慈欣一改出席論壇會議常有的「木訥」,甚至「痛苦」表情,罕見露出笑容,並認真作答:多接受各種知識,將來你的選擇就會多。

劉慈欣「不配合」鏡頭,被很多人看在眼裡,他要麼扭頭要麼低頭,似乎沉浸在他即時進入的另一個世界。但在給學生頒獎時,他「很在狀態」,送上獎盃後,他選擇站到邊上,把鏡頭讓給學生。

據主辦方介紹,這次「娘子關盃」科幻文學作品大賽共收到來自大陸三十一個省、自治區、直轄市的作品四百六十五篇,其中十八歲至三十五歲作者的作品共二百一十四篇。

不同於年輕人,劉慈欣有危機感,今年他六十歲「退休」了,能寫作的時間認為只有十年。極少人能破除那個「魔咒」,在盛名之下還能寫出超越自己的作品,哥倫比亞作家馬奎斯是個例外,《百年孤寂》後仍有《愛在瘟疫蔓延時》問世。劉慈欣明白這點,世間很多事情是這樣,即使明白也無可奈何,但他在努力。「如果我想好一個東西,我去寫的話會很快的,但是,現在能寫的選項很多,真的讓自己滿意的想法很少。」

封閉小城世界級作家

事實上,自一九九九年創作至今,劉慈欣已發表作品超過四百萬字,包括七部長篇小說和近四十部中短篇小說,獲得世界科幻文學領域最高榮譽「雨果獎」,也是亞洲人首次獲獎。

很多人感到很科幻的一件事是,這個看著很封閉的小城,如何產生了驚豔世界的作品。劉慈欣依然覺得這不值得大驚小怪。他舉例,世界公認的科幻作家三巨頭之一英國人克拉克,大部分作品都是在斯里蘭卡一個小漁村創作的。

沒有憑空產生的事情,有種子才會發芽。《二○○一:太空奧德賽》正是劉慈欣從小痴迷科幻的那粒種子。

在娘子關發電廠時每天上下班騎著二八式自行車,廠友都稱他「大劉」,雖然彼時他的小說已在大學生中間走紅。「得了雨果獎那年還在發電廠,冬天戴著帽子裹著圍巾,只留著眼睛,走在廠子周圍沒人認得出他。」一位熟悉劉慈欣的當地人對記者說。

劉慈欣搬到市區後,很多人都知道他每天一早都要到陽泉市體育館跑步。「他寫作還是在家裡,一張桌子、一台電腦,他家裝飾得很普通,甚至沒有專門的寬敞的書房。」另一位去過他家裡的當地人說。

顯然劉慈欣不是常人,他當年看了別人聽都沒聽說過的書,後來他學開飛機、學潛水,現在他仍試圖突破自身的瓶頸。

在紐約一家百年書店裡,《三體》和《戰爭與和平》、《卡拉馬佐夫兄弟》等世界名著擺在一起。」一位科幻創作大賽獲獎的大二學生專門從美國趕來領獎,講述了他的見聞。劉慈欣則不認為他的書有那麼偉大,《三體》出版時間不長,還沒受到檢驗,「時間是最殘酷也是最終的檢驗者,讀者說了都不算。」



機遇有如神助 難有第二次機會

記者:您之前在電廠工作的時候,是什麼激發了您創作的第一步?您是怎麼一步一步走出來的?

劉慈欣:這就要看主流文學,或者說我們的現實主義文學與科幻文學的一個重大區別在哪。有一個名詞叫科幻迷,科幻迷是一個亞文化群體,有一個特點,它什麼行業、各個階層的人都有,從國家元首到外賣小哥,都可以是科幻迷,和自身所處的環境沒有太大關係。成為一個科幻作家,我是從科幻迷開始的,這與我周圍的環境也關係不大。人們對科幻感興趣,是源自他們最原始的一種感情,對未知世界的一種好奇,對宏大的東西,包括宇宙的一種敬畏感。

記者:您最初走向科幻這條路,是否因為您童年的記憶激發您有科幻這樣的一個想法?

劉慈欣:沒有哪個事兒,只有一部一部的作品。比如說凡爾納的作品讓我喜歡上科幻,克拉克的作品讓我決定開始寫科幻,還有一系列無法一一列舉的。我的記憶就是由這一部一部的作品構成的。

記者:在二十三年時間四百萬的文字中間,您覺得有一個理念性的東西貫穿其中嗎,如果有的話是什麼?

劉慈欣:貫穿其中的理念是:科學和宇宙本身就是一部最好的科幻小說。

個人努力無法大成功

記者:《三體》應該說是中國科幻的高峰,可能也是您目前作品生涯的一個巔峰,接下來的生涯中還會有作品會超過《三體》嗎?

劉慈欣:我覺得很難吧。因為像三體這樣一部作品它取得目前這樣的成功肯定有作者的因素,有作品內容的因素,但是它還有許多外部因素,有各種各樣的機遇。有些機遇就有如神助一樣,憑你個人的努力,不太可能第二次又讓它碰到一塊。像馬奎斯這樣獲了諾貝爾獎又能出來一部那麼厲害的作品,確實不多見。任何作品都有機遇在幫助你,一個作品換一個時間、換一個場合發表,結果可能完全不一樣。

記者:所以也是靠努力加運氣或者機遇?

劉慈欣:這努力和運氣不是x加y的關係,是x乘以y的關係,一個為0結果全為0。它就這麼一個關係,你說再寫出一部這樣的作品來,可能性不是太大,但不能因為那樣就不去寫了,要努力地去寫。

科幻文學到科幻影視

記者:很多您的原作都改編成電影,您參與到這個電影的程度是多深?導演表現的畫面背後的意思和意義你是認同的嗎?

劉慈欣:不同的電影、不同的導演、不同的製片人都不太一樣。我是個小說作者,小說藝術、文字藝術和電影藝術不是同一種藝術表現形式。雖然我看過很多電影,是個喜歡看電影的人,但是我並不懂電影。電影的表現十分複雜,所以我是很尊重導演和製片人的,他們做出的選擇我不會拒絕、橫加干涉。

記者:那您對於《三體》這個劇怎麼看?

劉慈欣:我覺得是很成功的劇,它裡面的演員很好,至於說劇的情節很難評價。其實我滿意不滿意並不重要,關鍵是觀眾滿意。



新華社港台部供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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