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金多誠

「率真自在的鳥兒是低調的生活大師，只要我們願意聆聽，就會發現牠們有許多話對我們傾訴。」──菲利浦・杜柏瓦、艾莉絲・胡梭



忙碌的日子裡，或許我們會注意到住家附近公園裡的鳥兒總是很有精神的飛翔、輕盈的跳躍、自得其樂的鳴唱；也注意到春天時，燕子總會在住家屋簷築巢，牠們的工法細膩、雌雄鳥配合的天衣無縫……不過我們只能「羨慕」牠們可以完全按自然節奏自在自得的生活嗎？

在很多傳說、神話、文學作品中，會以鳥類為象徵，傳遞著不同的寓意，希臘智慧女神雅典娜的象徵是小貓頭鷹，代表智慧、知識和博學；在梅特林克筆下，青鳥代表幸福；《聖經》裡記載在洪水過後，銜著橄欖枝飛回諾亞方舟的是白鴿，帶來和平與希望……但，這些典故與寓意對於生活在如此瞬息萬變、複雜多元時代的我們來說，確實是遙遠且單薄了些。想想，1億5千萬年前就出現在地球上，演化的過程整整經歷了幾百萬年、種類超過11,000的物種，所能帶給現代人的啟發，一定可以有更多元、更深刻的意義。

法國鳥類學家、環遊世界賞鳥的作家菲利浦・杜柏瓦（Philippe J. Dubois）和具有文學與哲學背景的記者艾莉絲・胡梭（Élise Rousseau）合寫的《小鳥小哲學》，以近距離觀察研究的鳥類行為、生活習性的專業為基礎，將牠們化身為小小哲學家，與我們的生命課題巧妙連結，開啟我們的思考向度與自身觀照的深度。

進入自我觀照的祕境

全書包括接納自己、幸福、愛的真諦、勇敢、自由、平等、旅行的意義、善惡、懼怕、美醜等22個主題，每個篇幅都不長，沒有深難的知識與辯證，閱讀全書就像一趟充滿驚喜發現與覺知省思的旅行，在發現神奇鳥類世界的同時，很自然就走進自我觀照的祕境。

舉例來說，在〈接納自己的脆弱：鴨子的退隱〉中，作者用鴨子換羽期必須經過蝕羽（Eclipse Plumage），等待羽毛重新豐美的過程，引導我們理解：我們的一生中也會經歷困難挫折，學習接納刻骨銘心的失落與脆弱，才得以重獲新生。

在〈如何活出自由？為鳥打開籠子〉篇章中，作者從觀察母雞和鴿子被放出來之後的反應，引導我們思考：渴望自由和真正得到自由有什麼不同？也以母鳥教幼鳥早日學會自己飛翔、獨立生活為例，鼓勵會過度限制、保護子女的父母，能充分理解「打造溫馨有愛的家，才能真正留住或保護孩子」的真義。

與鳥類和大自然做朋友

「鳥是習慣的動物」，經過長期深入觀察、研究，作者得出這樣的結論。牠們的生活節奏和生命周期很精準、很規律。在固定的時間進食、飲水、休息，也在特定季節繁殖、撫養幼鳥，候鳥的遷徙也會有固定期間……看似僵化的習慣實則是依著自然節奏而行。但是，牠們的生活也絕非處在一成不變的安穩中，而是隨時都要因應外在環境而調整、適應，不管會遇上好事或壞事，每一天都是新的一天。

作者由此提醒總是在固定框架裡埋頭工作、只顧著過日子的我們，是不是早已遠離了生活中的驚喜？是不是對大自然的變化早已無感？對春天燕子的歸來，是不是也沒有盼望了？作者懇切地鼓勵我們：「如果我們只從鳥類身上學到一件事，那必然是：重新接觸大自然，活出充滿更多感觸和意外的生活！」

對於關心自然生態與環境保育的作者來說，心心念念的是因為人類的貪婪欲望對環境所造成傷害，還有機會補救嗎？作者將人類未來的命運比喻為一隻停在我們掌中的燕雀，現在我們是選擇把緊握的手掌張開，放走燕雀，讓牠能自在翱翔，還是把手緊緊闔上？作者語重心長地說：「我們決定好好保護鳥類的那一天，我們也就決定要保護人類！」這個攸關鳥類與整個地球命運的關鍵性選擇，是這本書裡最嚴肅的哲學命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