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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林念慈
蘆筍口感鮮嫩爽脆,被譽為「蔬菜之后」、「可以吃的白象牙」,連路易十五的情人龐畢度夫人也讚不絕口,稱其「愛的尖端」。這個季節確實尖尖的,那樹上的芽梢、醞釀中的花苞、玫瑰的刺,就連女子清拂花叢的玉指也像蘆筍尖,不刺,只是讓人微微搔癢,大地也因而甦醒過來。
宋朝人喜歡吃蘆筍,應該說,大宋傾心於所有美好的事物,試想陽春三月,桃花爛漫,蘆葦也抽出嫩芽──即蘆筍,正是一幅怡紅快綠的春日圖,叫人好饞。此時的蘆筍被稱為「荻芽」、「荻筍」或「蘆芽」,文人雅士莫不奉為珍饈,蘇東坡詩云:「蔞蒿滿地蘆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時。」蔞蒿、蘆筍是春訊,而河豚又隨春汛而來,二者皆是報喜;詩人本就偏愛蘆筍,曾形容它「黃葉倒風雨,白花搖江湖」,葉子枯黃,但白花不失風骨和瀟灑,來年再綠河岸,又是一片好風景。
現代人吃的蘆筍是「石刁柏」,又名「野天門冬」,因形似蘆葦芽而改稱蘆筍,沒晒太陽的是白蘆筍,出土受光照後成為綠蘆筍,前者嫩,後者濃,各有其巧妙。早期為了迎合西餐廳的需求,台灣開始引進種植,起初因缺乏經驗,導致品項不佳,直到一九五五年,花蓮市民郭大樹先生才試植成功;又歷經幾番波折,蘆筍罐頭終於光榮出國,為國內賺取大量外匯。民國四十、五十年代,許多農村孩子刀不離手,幫忙削蘆筍以貼補家用,可謂「小兵立大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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製作罐頭難免留下邊角料,拿來製作蘆筍汁正好,新奇又解渴,沒想到不起眼的邊邊角角也有春天,還記得易拉罐上美麗的金髮女郎嗎?據說那是老闆在國外一見驚豔的女子,返台後念念不忘。時光最是無情,即便是絕世美貌也定然褪色,所以說愛我要趁早,就跟蘆筍一樣,今日不採收,明天就老;想來她早已兒孫滿堂,正如長大的蘆筍莖,母莖雖不再嬌嫩,卻仍行光合作用,繼續滋養其他嫩莖。蘆筍是雌雄異株,有「男」有「女」,除了無私奉獻的「母親」,自然也有溫柔守護的「好爸爸」。
萬物甦醒,春芽萌生,宜苦,宜養肝,而蘆筍味小苦,最適合春日養生,簡單汆燙或清炒就有好滋味;春天也該錦花鮮食,不妨學杜甫以嫩槐葉蒸麵,再搭配幾根清香的蘆筍,定能口頰生香,吐出錦繡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