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羚羊

我將八月二十四日在副刊登出的拙作〈窮字怎麼寫〉轉貼到自己的臉書分享，底下有好友留言說清潔工可以聽聞很多消息，可將所見所聞寫成一本書，書名他幫我想好了，就叫「登高必自卑」，副標──清潔工悟出人生大道理。

旋即有另一位好友留言質疑：「為何要用『清潔工』這樣的字眼？」

我後來私訊這位好友，她說「工」這個字讓人心裡不舒服，她說有一次陪她先生去醫院掛診，她先生在職業欄裡填上「烤漆技術師」，結果護理師擅自將之改成「烤漆工人」，她先生非常生氣說：「我不是黑手工人，我是烤漆技術師，就像你們護理人員一樣，有經過專業訓練的，請尊重我寫的。」她後面補充說：「清潔工作者也是有專業領域的」，還問我「清潔人員跟清潔工人」聽起來感覺如何？

我說我了解了，確實那位護理師態度有問題，不懂尊重人，虧她還被稱為「師」。然而，雖然我個人每次在填寫職業欄的時候也都會寫「清潔員」，但那只是我的習慣，無關級別。

我記得以前有部電影叫「一個女工的故事」，那個舊時代，沒有人覺得哪裡不妥，電影好看就好；然而現今不一樣了，國民教育提升，講究用詞遣字的人愈來愈多，「員」，是口和貝，貝在象形字上是錢幣；「工」，工字出不了頭，真是辛酸無人知，只有「阿比仔」了解咱的心聲。

話說回來，電影「一個女工的故事」若改成「一個女作業員的故事」，我會覺得少了那麼一點什麼，倘我真有機會出書，肯定不會忌諱自命為「工」的。社會進步，人們注重感覺、聽覺，我沒有異議；但工有工的價值，任你社會再進步，全世界仍然沒有一個地方不需要工，即使改成員，也抹煞不了這個事實。

不咬文嚼字，咱們來說說現實面吧，時代不一樣了，做工的已經會出頭了，幾十年前就堅守在工廠直到現在的人，退休後都領了一筆優渥的退休金，當年被稱為女工的人現在都是小富婆。

工也好，員也罷，機會不會受限於職業，更不會囿限於稱謂，內在的體質才最重要，如果你是玫瑰，換個名字，你還是芳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