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子

傳統觀念中，嫁得好的定義是：男方有房有財，女方嫁過去可以不用上班，衣食無虞。以這個定義而言，我並沒有嫁得很好。

公公的麵包店供養子女上了大學，但孩子畢業後也只能各自奮鬥，所以我們結婚時只選了簡單的戒指，還好有已逝婆婆預留的手環、項鍊，正好派上用場。爸爸豪氣地說：「我嫁女兒不收聘金。」公公也說：「還在租人家房子，也不用嫁妝啦！」我們的婚禮不闊綽，但紅毯牽手、玫瑰花瓣灑落的浪漫，一點都不缺。

婚後，兩人分別在台北、彰化上班，賃居永和做假日夫妻。一屋子都是同事、親戚的二手貨，包括用了十年的鍋具、看一次就壞掉的電視，以及直接放地上的床墊。姑姑來訪，瞥見我們的客廳：地上鋪著草蓆，木板擺在紙箱上當茶几，笑稱我們在辦家家酒；盲腸開刀時父母北上探望，媽媽噙著淚水，心疼我的寒愴住家。

但是，我們小小的蝸居是幸福的窩。老公自己釘書桌，自己組音響，我在甕裡插上乾燥花，煮一餐簡單的粗茶淡飯；假日裡，我們品茗、看書、聽音樂、勾勒夢想，情深意濃。

辛苦了幾年後，老公回到台中，我們漸漸有了積蓄、有了孩子，也分期付款買了房子。然而剛結婚時，胼手胝足的革命情感，才是我們攜手走長遠婚姻路的重要基石。

那時，曾經羨慕朋友結婚時買了一櫃子的新衣，陪嫁了一屋子的家電，甚至是一棟房子；或是當全職主婦，不用每天起早趕晚上下班、接送小孩。但我倆靠著各自的專業，兢兢業業地工作，在職場得到尊重與成就，一樣攜手締造了幸福家園。

還有另一個重點是，我們都很敬重彼此的長輩。

訂婚後，我就常常寫信給公公，關懷他的健康及生活；公公參加槌球比賽時，特地南下送上大西瓜加油，公公與球友大啖西瓜的笑容至今難忘。而當我們終於有餘裕出國旅遊時，老公也會邀岳父母同行，除了日常關懷之外，紅包也從不吝嗇。爸爸晚年仍滿懷感激女婿帶他出國三次，那欣慰的表情讓我覺得：其實我嫁得挺好。

我喜歡白手成家的幸福，夫妻在歷經柴米油鹽的繁瑣、衝撞後，還能彼此關懷、心靈相通，一起成長，一同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