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月鳳

有個在銀行當經理的學生，在群組裡分享她的觀察。

她發現，老年人喜歡臨櫃辦事，即便只是取款或轉帳。很多老人都是高知識分子，有提款卡也熟悉線上操作，但仍習慣拿著存摺、抽號碼牌來辦理。他們動作熟稔、有條不紊地按規矩測量體溫、掃描QR Code上傳疾管家，隔著口罩保持社交距離。

觀察大部分長者，都能安穩地坐在椅子上耐心等候，只偶爾傳來與熟人聊上兩句的應酬話，少了交談聲多了寧靜感的氛圍，使人格外珍惜。除了螢幕顯示號碼、服務員提醒，其他時候，整個等候廳雖間隔著坐滿了人卻鴉雀無聲。她說，難得耳根清淨，業績卻不受影響，真好！

不知是疫情使人有了充裕的時間，還是歲月教會長者不用慌忙，抑或病毒傳遞來的戒律，緩慢了人們的節奏，總之，畫面比以前祥和許多。而她自己雖隔著櫃台，只憑藉眼神的交會，依然能測得人際互動的溫度，想像口罩遮掩下的上揚嘴角。

高齡社會已然降臨，放眼望去盡是白髮人，3C產品的過度使用與對實體交易的衝擊，也在世代間交互拉扯，但她依然嗅得到年長者的心聲：「科技永遠無法取代人性。」能近距離與人見面真的不一樣。或許正如《小王子》一書中，狐狸對小王子說的：「真正珍貴的東西，用肉眼是看不見的，只有用心來體會。」

其實，順利學會指尖按滑之後，沒有人可以講話的情境，才真是寂寞逼人。難怪隔壁獨居的老先生，即使重聽，也要整天播放著︿大悲咒﹀；詐騙電話仍然猖狂有效，會講話的血壓計依舊暢銷：「注意！你的血壓超過標準喔，要小心！」「你的血壓在正常範圍，請保持！」……好似有人在你耳邊嘮叨，能摧毀獨居的凝滯氣息。

於是，我告訴自己，每天要打電話給幾個老朋友，不只是傳遞文字訊息而已。畢竟，話筒那頭有喘息聲、有嬉笑聲、有高低音階，有更真實的情緒與感受；如果約好開視訊，感覺會更為直接飽滿！

大澈大悟很難，但是每天都有一點小小的開悟，卻是可能的。例如前一陣子疫情緊張時，我有了新的發現：繭居的日子，向來習慣大鍋烹飪的我，可以與人分享家庭美食！

因為每天都要烹煮我與外子兩人份的餐食，於是我採用「得來速」的方式，將食物傳遞給幾位獨居的友人，也會分門別類‥王太太喜歡麵食，周太太長年茹素，李小姐特別鍾情我的紅燒滷味，林老師喜歡甜品……他們只要戴上口罩，不用上妝、不用換衣，開著車到我家門前按個喇叭、搖下車窗，我就會將食物火速送上。

喜歡一鏟在手的我，擁有各式鍋具，簡單兩下就是七八道菜。只是年紀大了，食量也變小了，與朋友分享，不但菜色得以多樣變化，還可讓好友品嘗美味，相互「投桃報李」，共享溫暖與成就感，何樂而不為？

而面對生病的學佛同修們，我一定小心傳遞正能量的訊息，甚至誦經回向。畢竟，身體上的苦無法替代，但是心上的苦，卻常來自於「非理作意」；也就是說，只要想法對了，心裡就不苦了。無論身體或是環境有多麼惡劣、多麼不如意，能夠正向思惟的人，就會離苦得樂。

未來的台灣，老年人照顧老年人已是無可避免，無關年齡，也無關多少慈心悲願。健康者可以對弱病者提供實質協助，年長者也可與人分享人生經歷，智慧者更能引導遇瓶頸者走出困惑。只要真心關懷，彼此就能傳遞溫暖。

所以，只要疫情一日未解，陽光心情就應該要繼續宅急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