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可凡

光陰似箭，轉眼間退伍已三十七年了。當年那群同甘苦、共患難的同袍弟兄，一直令我念念難忘。前幾天整理舊物時，還找到一張當年退伍時所保存的名片，熟悉的身影瞬間浮現腦海，令我又再度想起軍中的點點滴滴。

當年服預官役，一下部隊，就被分發至新店景美橋下的後勤基地。當年的部隊早已不知所向，但彼時同袍相處卻如兄似弟、異常融洽，英雄好漢自四面八方齊聚一堂，十足像個大家庭。事後才知，這些新進的預官個個皆非等閒之輩，除了我是一般專長的政戰官科，其餘都屬特種專長官科的預官；其中幾位因已自研究所畢業，得免試逕服預官役，部隊中可謂人才濟濟。

當時即使彼此不在同一單位，但因屬上下班制，下班後軍官不需輪值崗哨，大夥兒齊聚在宿舍大廳談天、聊心事，假日也會相約出遊，爬山、戲水、露營。幾位住北部的預官還會邀大家去家中聚餐，讓我們這些異鄉遊子，即使人在軍中也能感受到家的溫暖；更曾共同度過異議分子意圖劫持軍火庫槍械的緊張時期，漸漸成為心靈契合的好哥兒們、好夥伴。

預官軍旅生涯扣除基礎專科訓練後，僅剩短短的一年四個月，相聚時光不覺來到尾聲。

或許因為彼此惺惺相惜的這分情，有人趁著酒酣耳熱之際，提議仿效古人「義結金蘭」之舉，將大夥生日、住址以隸書謄寫，刻印於名片上，以便日後聯絡感情、互通有無，而提議人正是我們當中唯一的正期軍官華仔。

看著如今手中的名片，想起當年每個弟兄熟悉的容顏：

大周是同期預官中公認的大哥，因他年紀最長，又有容人的雅量，每天笑口常開，形似彌勒佛；接下來四位屬同年次，依月分排序，尊我一聲二哥；老三梁哈生日僅晚我不到一個月，但已是核工所碩士，不僅專精於本科，文學底蘊也極其深厚，無論攝影、書法、新詩、散文樣樣精通，可謂多才多藝，名片正是出自他手。

老四小甜甜（音同其姓田）也是國立大學材料所的碩士，個性靦腆、行事低調，卻是眾人公認的冷面笑匠；老五阿正長相成熟、處事老練圓融，是海事法碩士，也是大夥的開心果，從他口中經常會冒出一些意想不到的笑話；至於老六BB，剛從國內最高學府畢業，身家背景頗為顯赫，難能可貴的是能與大夥打成一片，絲毫沒有富家子弟的驕奢之氣。

老七華仔家住新竹，雖是職業軍官，但同袍的事他都特別熱衷，只可惜退伍後有如人間蒸發，成為唯一失聯的人；老么阿發畢業於國立工專機械科，在幾個弟兄中學歷雖稍為遜色，但憑著苦幹實幹的精神，退伍後仍持續進修，先後在技術學院、T大完成大學與研究所的學業。

兄弟們在軍中最後一次的大型聚會，就是參加老六BB的婚禮。他是同期第一梯入伍，早我們三個月退伍，也是兄弟中最早成婚的。當時婚宴會場選在圓山飯店舉行，席開一百多桌，可謂冠蓋雲集、盛況空前，兄弟們都被請去當作上賓。

如今，這批當年共患難的弟兄，個個成就卓著，有大學教授、校長、研究所所長、企業大老闆及工程顧問專家……只可惜，我因身分差別懸殊、自慚形穢，自退伍後已鮮少與之往來，但多年後仍不時會拿出名片，細細回憶這段難忘的袍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