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Candy

去年六月，我到口腔外科擔任住院醫師，遇到一位因口腔癌每個月都要入院做化療的伯伯。

對他第一印象是炯炯有神的大眼、喜歡聊天，有空都在研究電腦設計3D列印。初次見面我對他說：「祝你早日康復！」他有些無奈回答：「沒辦法像以前一樣了，只要不再惡化就好。」這樣的回答雖然貼近事實，但當下我一時不知如何回應，只好微笑地點點頭。

有幾次他來做化療是由我接他入院，因此有機會多聊幾句，他很熱情，會分享3D電腦設計的作品，也會到處與其他病人攀談。半年過去了，一切看似平穩之時，伯伯的頸部又多了一個腫塊。

當時我已離開口腔外科，聽說他因手術已無法控制腫瘤而進了安寧病房。希望把握最後的機會去探望他，卻又怕見了面，不知如何表達。朋友提議：「你何不寫張卡片，讓他知道你想去探望他的原因。」於是我在卡片上寫下鼓勵他的話。

我帶著卡片和忐忑的心推開病房的門，一片寂靜中看到一位對我點頭微笑的看護，和躺在病床上、身體骨瘦如柴的伯伯正閉眼休息，我輕輕地叫他，他慢慢睜開雙眼，只能虛弱地眨著眼睛，望著天花板，無法說出一句話，瘦弱的手無力地在胸前揮著。我跟他說了幾句話，落寞地離開病房，不久後就聽說他過世了。

伯伯讓我難忘的是，雖然他患有無法根治的口腔癌，需要定期回醫院做化療，但他完全不像病人，而是到處關心其他人。從他的眼神和談話中知道他熱愛著電腦設計，持續直到無法再做；他了解必須與疾病共存，同時仍保有對生命的熱忱。在我的心中，他是個生命的鬥士、真正的勇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