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滿佳

任職於私校，幾乎年年考季都被徵召參與監考工作。有一年。與一位公立高中的女老師監考同一間試場，一個意外插曲，讓我有了展現輔導功力的機會。

預備鈴響起，學生魚貫步入教室坐定。安靜等待中，有個男生右耳插了支菸，襯衫敞開到胸口，腳踩拖鞋劈劈啪啪地走了進來，找到靠窗最後面的座位，用力拉開椅子發出很大的聲響，坐下後還雙手抱胸翹起二郎腿，引起其他考生的側目。女老師緊張地問我怎麼辦？我以經驗判斷，這孩子不愛念書，只是想用誇張的動作表達他被逼著來考試的無奈與不滿而已，示意我來處理即可。

我走下講台，逐一檢查考生的准考證。確認座位無誤後，我走到他面前，指指他耳上的香菸，做了個抽菸的動作，然後手臂交叉比出禁止手勢。自始至終，我未曾發出聲音，因此也沒有學生好奇地回頭看。我這無聲的勸導是為顧及他的顏面，也對他所傳達的肢體語言表示諒解，我確信，那孩子與我心照不宣，完全了解我的善意。回講台時，發現他已拿下菸規矩坐好，女老師不可思議地看了我一眼。那一整天，試場平安無事。

第二天，那男生衣著整齊地進教室，經過講台時，我嘉許地向他微笑道早，他顯得有些意外。每一節考試，他幾乎都是草草作答完即趴下睡覺，和那些對讀書不感興趣、不在乎成績的學生如出一轍。終於熬到了最後一節，時間一到，他就毫不猶疑地起身交卷。在准考證蓋應試章的同時，我低聲向他道謝，感謝他這兩天配合遵守考場規則，他靦腆地嘴角一牽，隨即揚長而去。

回試務中心的途中，一同監考的女老師說：「我覺得你們私立學校的老師，才真正有資格稱為優良教師。」我當她是客套話，同時自我調侃：「我們只是比你們幸運，有更多機會和那些比較叛逆的孩子互動，日積月累下被訓練出來的罷了。」

我無意邀功，但私校導師必須面對各式各樣的學生與家長，投注精力學習各種輔導的應對技能，好協助青春期的學子不致長歪，日後能順利融入社會。這或許，也算是一種功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