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金會在行禮如儀的情況下，雙方戰戰兢兢完成了。

雙方達成了一個四點不關痛癢，但看來可能可以有發展前景的文件。不過這也沒有太出乎各界的意料；美國一般預料，只要此次會議起一個頭，做出一個原則性、方向性的承諾，再加上提出一個模模糊糊的概念架構，就不算失敗。

畢竟，美國是二次大戰以來的外交強權，處理這種場合經驗豐富，深知萬事起頭難，只要能開了頭，以後的可能發展，都可以握在手中，前景無限。

北韓領導人金正恩在此次高峰會前，短短一個月內赴大陸取經兩次，也不能小覷；偏偏美國與中共雙方正是一九五○年代日內瓦╲華沙會談的主角；當年雙方的談判記憶，必然給了這次高峰會相當的指導概念。

當時這個日內瓦╲華沙會談，橫跨十一個年頭，共談一百三十六次，最後在情勢變遷的情況下，對美國與中共的關係提供了決定性的利益，為美國與中共關係的改變╲建交對話，提供了一個前期性存在平台。

所以，這次看來原先的議題，包括雙方建交、朝鮮半島無核化、和平協定等等，都被用了更弱化的語句去表述，也就並不會特別令人感到意外。

例如「建交」，成了雙方「共同朝向建立兩國新關係努力，合乎兩國人民對和平繁榮的期待」；「無核化」變成「重申四月二十七日的板門店宣言，北韓承諾朝向朝鮮半島完全無核化努力。」既無指定未來對話機構，亦無時間表；而「和平協定」則是變形為「美國與朝鮮人民民主共和國，共同努力在朝鮮半島上建立長久穩定的和平政權」。這種作法，就是先建立一個符合雙方目的意願的議題與平台，然後留待時間與情勢的變化，再伺機以更符合本身利益的方式去處理議題。

然後，雙方就可以回到國內，以各自所需的重點，以自身角度的解釋方式，宣稱本身的勝利；畢竟，這場會面，本身就是一個歷史性的機遇。試想，這是一個上世紀冷戰開始前，所遺留下來歷史包袱，在川金兩人手上開始解決，哪怕最後一事無成，兩人的歷史定位還是確定的，這在當下身處若干困境，卻還期待歷史定位的川普而言，無疑是最大的誘惑。

這也就是說，在這樣的會議前提結構與所達成的當下結果而言；只要雙方確保在會議期間對方行禮如儀，沒有在鏡頭前被對方擺出了悔辱性的動作，回過頭去就可以宣揚此次會議的成功；這一點在金正恩身上尤其重要，因為川普是有這種無禮的前科的，前年對德國總理梅克爾拒絕握手的動作，令人印象深刻。

而如果以金正恩身為川金會的始作俑者，結果遭到這種侮辱，那種災難無疑是毀滅性的。但只要沒有那種情況，一個可以與美國總統平起平座的北韓領導人，在其內部可以形成多大的造神效果？

換言之，這是一場開了一個頭留給未來發展，而又各取所需的高峰會；至於是成是敗的定論，只能留待歷史了。

孫揚明（台北市／資深媒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