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薰依草

阿甫：

你對念書一點興趣也沒有。國二的時候開始叛逆，不想去補習班，更不想去學校，成績像溜滑梯，迅速出現紅字，接著變成個位數。我們母子之間也出現愈來愈大的裂痕，互相看不順眼，衝突從點、線、面逐漸滿布日常。你說我不懂你的想法，我怨你不讀書將來能做什麼？我倆緊閉心門，誰也不願為對方打開。

由於曠課太多，你差一點連國中都無法畢業，老師甚至追到家裡來要人，你卻只是慵懶地躲在被窩裡，因為你是天亮了才返家。我欲哭無淚，只盼老天何時能讓你清醒。

國中三年級的除夕夜，你又貼在電腦前好幾個小時，屢勸你早點休息都未得到回應，我心中的一把怒火愈燒愈烈，終於來到臨界點。我拔掉電腦的插頭，你氣得快炸了，對著我大吼大叫，近乎歇斯底里。

半年後，經過一次極為激烈的爭吵，你被阿伯帶回鄉下阿公家，我們分隔兩地，減少摩擦的機會。你在那裡讀高職，依舊視書本為燙手山芋，不願意試著親近它。開學發的新書，並未在學期末成為舊書，而是好端端地躺在書桌上，成為裝飾品。

距離讓我們都冷靜了許多。你向來不主動與我聯絡，我也拿你沒輒，我們彷彿是兩條平行線，但久了，也習慣了。

你願意去考志願役我很驚訝，且不負所望，那是我以你為榮的時刻。服役休假期間，你幾乎都在熬夜打電腦，怎麼勸也不聽，後來才知道，原來，你一直在電競的路上拚搏。但你從來不曾說服我，告訴我電競是啥玩意，我也總認為，花太多時間在電腦上，對你一點幫助也沒有。

某日看到一篇文章，〈沙城裡的青春獨白：心酸的孫悟空〉，心裡著實也跟著酸澀起來。作者說：「為什麼人生不可以有不同的方式？一種比較適合我的方式？」「他們其實都不知道，和待在學校這樣浪費時間比起來，我寧願選擇休學去工作，出去闖一闖。」

是呀，對念書沒興趣，並不代表世界就塌陷了，每個人都是獨特的個體，頭上都有一片天，只要肯做，不會沒有飯吃。「成就」的定義也是因人而異，選擇平凡一生並沒有錯，太多的憂慮及擔心，只會造成親子間更嚴重的代溝。

這些年，我不斷回憶起我倆劍拔弩張的互動模式。從前，我一直逼迫你要好好念書，我好後悔，因為這一切帶給彼此那麼大的傷害。現在，我會放手讓你去實踐夢想。

退役的你，全心全力投入電競，我知道，在你身邊還是有人無法了解你的用心，嘀咕你整日盯著電腦能當飯吃嗎？雖然沒能替你解釋太多，但至少我不再成為你的阻力。有夢就去追吧，趁著還年輕。

阿甫，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