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周靜芝
詩人余光中的〈鄉愁〉,傳諸四海,老嫗能解。我不揣淺陋,另起一段:
您走了
詩愁是一波層層的漣漪
我在這頭
詩心在那頭
用這短短的幾行,悵嘆先生三十多年前的「假如我是詩人」。
幾天前,先生突然以廣東國語悠然背誦起余光中的〈鄉愁〉,我很訝異,通常他是用廣東話誦背古詩詞。他說一打開電腦都是余光中的新聞和詩作,免不了就背了朗朗上口的〈鄉愁〉。
又隔些天,接到先生的電郵,寄給我他寫的一首新詩〈如果〉,詩的下面說:我希望妳喜歡這首詩。
婚前先生有一本自寫的詩集,並自喚「逸之」也來一段風雅。後來我們風風火火地結婚、生子、讀書、做事、買房、養家、教子等等,沒晃幾眼的,一半多的人生已過。年輕時的「無用之談」,都被一級又一級連續而來、不及緩步的「登高」所拒斥。尤其是先生的生命態度,我常覺得他連走路和吃飯都在「趕步」。
現下可好,一位老詩人走了,興起了漣漪層層,無論在這頭的先生,與那頭的詩心,能否消解隔離,兩邊再度重逢,我以為單單「風過漣生」就成佳音。從書櫃翻出余光中寫的《與永恆拔河》,放在餐桌上,便於先生順手可讀。再回信道:
「親愛的老爺:真不簡單,今日詩興大發!詩意挺三折五轉的。按照一般寫作習慣,過幾天你再拿出來自己讀,自己想,就是昨晚我們在YouTube上見余光中說的要有音樂性。可能你在文字上還需潤飾,我不是詩專家,你改完後,我們再一起研究。要繼續寫才有『功』,寫作是最勞力勞心又虧本的事兒,故特別開心你回歸『逸之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