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慧開法師（佛光山寺副住持、南華大學專任教授）

蒂．婥伊爾「安樂死」一案的分析評論 （續）

如果說，在比利時的「安樂死」，是為了幫助那些「處於一種由於疾病或意外事故導致的嚴重且無法治癒的惡疾傷病，又遭受持續且無法承受的身心痛苦，而又無法緩解」的「醫療無效狀態」的少數患者，有尊嚴地解脫痛苦；而且在這項法案頒布之前，支持者向社會大眾保證，「安樂死」會是極少數的，那麼我們從二○○三年以來，在比利時所公布的「安樂死」統計數字，就知道那是自欺欺人的彌天大謊。

客觀而論，真正處於那種「嚴重且無法治癒的惡疾傷病，又遭受持續且無法承受的身心痛苦，而又無法緩解的醫療無效狀態」的患者，是極為少數的！而且隨著醫療科技的持續進步，就統計上來說，這種病患的人數比例也應該是持續穩定的，絕對不可能逐年暴增！然而，比利時所公布的「安樂死」統計數字明白顯示，從二○○三年到二○一五年這十二年間，被「安樂死」的人數，從二百三十五件暴增為二千零二十一件，超過九倍！

目前在歐洲，只有荷蘭（二○○一年）、比利時（二○○二年）和盧森堡（二○○九年）三個國家通過「安樂死法案」，但是只提供給當地的居民申請，而不接受外國人。瑞士並沒有通過「安樂死法案」，其所提供不是「安樂死」，而是「Physician-Assisted Suidice（醫生輔助的自殺）」，所以媒體報導傅達仁先生想去瑞士「安樂死」，是錯誤的訊息，媒體和傅達仁都沒有搞清楚，而嚴重誤導社會大眾。【慧開按：「安樂死」與「醫生輔助的自殺」二者之間的差異，我會在後面解釋。】

二○一四年，比利時又更進一步，解除了「安樂死」的年齡限制，成為全球唯一規定任何年齡的兒童都可選擇「安樂死」的國家，但需經當事人的父母同意。去（二○一六）年九月，一名十七歲的末期病人成為比利時第一位獲准接受安樂死的病患，這是極端詭異的現象，有如潘朵拉的盒子被打開了！所以我才會說，「安樂死」在比利時已經成為毒蛇猛獸般的洪水，氾濫成災了！

在荷、比、盧這三個國家，「安樂死」已經變成一種合法的「產業」了，它所販賣的是一種「虛擬的商品」──就是人們口中所謂的「死亡的權利」與「死亡的尊嚴」。其實，在這個「死亡的權利」與「死亡的尊嚴」的冠冕堂皇包裝底下，暗藏著許多不為人知的醫療、健保及法律之間的利益糾葛與人謀不臧。

蒂．婥伊爾「安樂死」一案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在她被安樂死之前，他的兒子莫替爾完全被蒙在鼓裡，直到第二天他接到醫院的電話，要求他去太平間領回母親的遺體。莫替爾在接受《每日訊號（Daily Signal）》的採訪時說道：「我心裡徹底地震驚和創傷！」

莫替爾說，母親已經與憂鬱症奮鬥了許多年，而且將她身心惡化的情況歸咎於和男友感情破裂分手，而且和家人疏離，斷絕了聯繫。

在尋求安樂死的時候，他母親要求醫生不要與她的子女聯繫接觸。莫替爾辯解說道：「如果她的情況有部分原因是『感覺與她的子女關係疏離』，那麼醫生就沒有權利確定她的情況是『不治之症』，並且她也不是不可救藥。」

最後竟然是腫瘤科醫師狄斯特曼（Distelmans），一個專門從事癌症治療的醫生，也是「安樂死」的宣導者，以致命的一針結束了她的生命。莫替爾說，無論是狄斯特曼本人，還是他為了核准蒂．婥伊爾的申請案所諮詢的精神科醫生（也是狄斯特曼的好友），他們兩人以前從未參與過母親的心理與精神治療。

事實上，二十多年來，蒂．婥伊爾的精神治療醫生拒絕同意她「安樂死」，堅持認為她不符合比利時的法律要求。起初狄斯特曼也同意婥伊爾主治醫師的意見，拒絕幫助婥伊爾結束她的生命。

但是在她捐贈了二千五百歐元（超過三千美元）給「生命結束資訊論壇（Life End Information Forum，狄斯特曼和他人共同創立的一個組織）」之後，狄斯特曼就批准同意了婥伊爾的「安樂死」申請案，並且最後成功地執行了。這不是很明顯的利益糾葛嗎？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