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阡陌

頂樓上一個大盆子裡，種有一株爬牆虎。當初是從台北科技大學，工人修剪外牆爬藤木時，撿回來種下的。不多久，一根細長的「主幹」，開始沿著木架攀緣而上，枝條上長出密密麻麻的根鬚，八爪魚似地，緊緊扒住木條，向上延伸，不斷生長，一年間竟然掛滿了花架，片片翠綠，迎風搖曳。

有時像個貪玩的孩子，越過圍牆沿著大樓水塔，忘情向外探索，侵入隔鄰空間，往往要我站上梯子，用鐵鉤賣力將它引導回來。

夏日清晨，遊走在朗朗綠蔭下，總也忍不住讚歎造物主的神奇法力。一根細長的主幹，少許一盆泥土，竟能生養出如此一片繁茂青翠。

秋天時，葉片紛紛轉黃掉落，進入冬眠休養，等待來春發出片片翠綠。

一場強颱橫掃過後，我上樓去查看，那盆強壯的玉蘭樹橫臥地上，泥土傾倒大半；直挺的苦楝樹搭在玉蘭樹上，成了一對患難姐妹花；一向強韌剛勁的九重葛竟從鐵架上翻滾落地。眼前一片狼狽。抬頭看見花架上方的爬牆虎，除了一些綠葉稍有損傷、三兩枝新芽垂掛在空中外，其餘完好無恙。

東漢崔瑗有篇座右銘說：「柔弱生之徒，老氏戒剛強。」這兩句話在闡釋道家祖師老子的哲理，意即柔弱者不易被折毀，是適合生存的類型；剛強者容易被折毀，因此應以剛強為誡。

爬牆虎看似柔弱，卻蘊含著充沛的生命力，在柔軟中努力繁衍，將生命力無限延伸，終於開枝散葉，成就一方青翠榮景。

植物如此，生而為人，何嘗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