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楊晨
「烏台詩案」令東坡先生身陷囹圄,人生遭狂風驟雨,貶謫黃州感時傷懷,定風波、念奴嬌赤壁懷古、前赤壁賦、後赤壁賦,卻也流傳千古。
沙湖道中遇雨,〈定風波〉詞寫道:
「莫聽穿林打雨聲,何妨吟嘯且徐行。
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簑煙雨任平生。
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
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風雨,先生視為輕風徐來、水波不興,竹杖芒鞋一簑煙雨,誰怕?風雨,與我毫不相干,也無風雨也無晴,與「無老死亦無老死盡」語句相同。因為無我,得以在走過生死煎熬之後,對生死更不在意。索性寫個痛快:
「履巉岩、披蒙茸、踞虎豹、登虬龍」,表面描述攝衣而上險阻重重,實是感嘆君王矇聾信讒言,蹲囚籠差點挨了虎頭鍘;「劃然長嘯,草木震動,山鳴谷應、風起水湧」,幽宮主人仍渾然不知,朝政堪危矣!「攀棲鶻之危巢,俯馮夷之幽宮」。
湖州謝上表,先生發點牢騷「知其生不逢時,難以追陪新進;查其老不生事,或可牧養小民」,烏台御史們大作文章,奏請處死。這回戛然長鳴,烏鵲怎麼不見了!
「月明星稀,烏鵲南飛,此非孟德之詩乎?西望夏口,東望武昌,山川相繆,鬱乎蒼蒼,此非孟德之困于周郎者乎?遙想公瑾當年,小喬初嫁了,雄姿英發。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湮滅。」
先生自喻周郎,烏鵲即曹操、御史。烏鵲怎能比孤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