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心雅（Hsin-ya Lin）

叫聲「嗚嗚」非「嗶嗶」

第一次看到大走鵑，應該是在加州的死谷國家公園。此鳥的體型比鴿子稍大些，但因其羽毛顏色和土石路相近，稍不留意，很容易就錯過了。小時候看的華納卡通影片，有一種跑得很快的長尾鳥，會不時發出「嗶嗶──嗶嗶──」如吹哨般的叫聲，外型就取材於這種大走鵑。

但是呢，直到親耳聽聞才曉得，這種鳥實際的叫聲根本不是「嗶嗶──」，而是漸次低沉的「嗚～嗚～嗚～嗚～～」，跟卡通影片完全兩碼子事。

大走鵑拉丁學名意為「加州地面杜鵑鳥」，是一種長腳的地棲性鳥類，分類為鵑形目杜鵑科走鵑屬，也稱地棲杜鵑。英文則意指「路跑者」，因為此鳥非常會跑，時速可超過三十公里，故得其名。此鳥亦稱為「灌叢雞」，因常常躲在灌木短叢裡。也稱「蛇殺手」，因為連響尾蛇都可能成為牠們手下敗將。

大走鵑是美國大西南區特有的鳥，也是新墨西哥州的州鳥。主要棲息地是西南乾燥荒漠，還有墨西哥北部沙漠和灌叢荒野。除了加州和新墨西哥州，還有亞歷桑納州、內華達州、德州、猶他州、科羅拉多州等都是此鳥分布範圍。

鳴聲雖怨實不哀

大走鵑身長約五十二至五十四公分，體重從二二○到五四○公克不等，雙翼張開約五十公分，在美洲杜鵑科是最大的一種。牠們頭頂有短而蓬鬆的冠羽，身體羽毛呈棕褐色，間或有黑白條紋。頸部和胸部上半是白色或淺棕色，帶著深褐條紋；腹部呈白色。仔細看牠們眼尾後側的皮膚藍白色和橘色相間，彷彿塗上眼線似的。細長而強壯的雙腿，帶著長長尾羽，駐足之際偶而高翹尾巴，顯得神氣活現，十分可愛。

提到杜鵑鳥，常會讓人聯想到唐朝詩人李商隱的〈錦瑟〉：「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託杜鵑」。杜甫也曾寫下「杜鵑暮春至，哀哀叫其間」的淒婉詩句；王維〈送梓州李使君〉詩中，用「萬壑樹參天，千山響杜鵑」來抒發離別的心緒。還有白居易的〈琵琶行〉：「其間旦暮聞何物？杜鵑啼血猿哀鳴」更是千古傳唱。

唐詩用杜鵑來表達怨懟不滿或哀傷嗔恨之意，可能因其「嗚～嗚～嗚～」的啼聲，聽起來很悲哀吧。有趣的是，我們看到的大走鵑雖也屬於杜鵑科一種，但跟唐詩哀怨啼血的意象卻有如南轅北轍，完全不哀傷。

喜歡撐翅曬太陽

因為每次見到這種鳥，多半是大剌剌地撐開翅膀，悠哉悠哉地在路邊曬太陽。看起來就像在做日光浴，正快樂享受人生。一旦察覺周遭有異狀，頂多把「頭冠」微豎起來，表示有在提高警覺（或表示微慍？怪他人平白打擾清夢似的）。有了實地的觀察體認，即使聽到大走鵑站在枝頭上緩緩地嗚～嗚～嗚～叫，怎麼聽都覺得牠們只是偷得浮生半日閒，低著嗓門在練唱，一點兒也不會讓人感到任何惆悵或幽怨之情。

在繁殖期間，大走鵑用樹枝築巢於仙人掌或者小樹的矮枝上。每窩通常產三至五枚白色的卵。走鵑不擅飛行，雖然為了躲避敵人攻擊時能飛上一小段，飛起來卻有些笨拙而且容易疲累。牠們平常大部分時間都在地面活動，到處走來走去覓食，主食包括昆蟲、蜘蛛、蠍子、小老鼠、小鳥、蜥蜴、還有小蛇等。

據說牠們殺死獵物的方法，小一點的就用結實的喙戳啄，體積大一點的就先銜在嘴上，往地面用力摔上幾次，然後從獵物頭部開始吞食。可惜我們不曾目睹牠們獵食的畫面。

飛禽中跑得最快的

為了能夠獵捕到食物，大走鵑跑起來相當快，平均「路跑」速度可達每小時三十二公里。目前已知最快的是每小時四十二公里──在飛禽中誠乃冠絕群倫。但是呢，若跟「完全不會飛」的鳥類相比，其速度卻遠遜於每小時跑七十公里的鴕鳥。

大走鵑在沙漠中所具備的生存勇氣、力量、速度、和忍受力，讓牠們在北美印第安原住民的文化中占有一席之地，例如侯匹部族（Hopi） 便相信大走鵑能提供人們庇護，防止惡靈。在墨西哥，則有人認為大走鵑能為人們帶來新生命，就像歐洲的送子鳥（白鸛）那樣。還有些白人拓荒者，則相信大走鵑能帶領迷路的人回到正途。

此鳥在華納兄弟動畫中被當成跑得很快的「嗶嗶鳥」而大大露臉，堪稱舉世聞名。只不過設計造型者想像力之豐富，實在不能不令人佩服，因為若非曾親耳聽聞，我怎麼樣都無法把真實情境的「嗚嗚」和卡通世界的「嗶嗶」這兩種截然不同的叫聲聯想到一塊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