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追月

去一趟市場也不過幾步路，卻碰到兩位沮喪的老人家，我試圖安慰她們幾句，看到她們漸漸收拾起悲傷，回了我淡淡的微笑，內心感到無比欣慰。

王媽媽以前是慈濟義工，每次見到她總是跟幾個和她穿一樣藍色旗袍的師姐妹神采奕奕地跟我打招呼。一段時間不見，今天卻無精打采地坐在自家門口，見到我開口就說：「七年了，我已經洗腎七年了，老公也中風……」然後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表達她的無奈。

面對像這樣的無助，以前，我常常低著頭不知所措。自從老公生病、自己也生病後，我變了，我開始會將心比心，把自己的際遇告訴對方，再勸她們心情放開些，好好過日子，發現十之八九都有些成效。今天也是如此，王媽媽先是震驚，接下來說：「是啊！人生就是這樣，老了、病了都難免，真的該……」我走時，她給了我一抹微笑。

快到家時，在公園又碰到十幾年前社區插花班的同學，以前她都妝扮得高貴合宜，又有個疼愛她的老公，在公園裡，常常可以看到他們賢伉儷手牽手恩愛的模樣，令人羨煞。

然而，很久沒見到她，幾個月前在公園相遇，她說，她都已經八十好幾了，但先生前不久跌倒，腦部開刀後導致行動不便，也有些失智，她必須整天照顧先生。那時她脂粉未施又疲憊，顯得蒼老許多。

今天再度相遇，她的第一句話是：「我先生已經去世了。」我鼓起勇氣跟她說：「他解脫了，妳們也不用那麼辛苦了。」沒想到，她接著說：「是啊！腦袋開了三次刀，他真的很辛苦……」我安慰她：「還好，子女們都很孝順……」她臉上立刻浮起笑容說：「是啊，他們都很孝順，剛才女兒還陪我在公園走了好幾圈，現在她拿菜回家，等會兒就會來接我……」走時，我們互道：「要保重喔！」她也回了我一抹微笑。

自從老公中風、自己罹癌後，發現每當自己鼓起勇氣去安慰別人後，都給了自己更大的勇氣去好好過生活，覺得「安慰別人也等於激勵自己」，而那抹微笑就是最大的安慰與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