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追月

「要我經濟上贊助她還可以，要我花時間陪她，那就算了吧……」在公車上無意間聽到後面傳來這樣的話語，整個心被震住了，難道這是很多年輕人的想法？聽在像我們這樣已經邁入老年的父母身上，真是情何以堪？

豎起耳朵繼續聽下去，他告訴旁邊的人，從小母親就很忙，根本不太理會他……的確，有不少父母為了事業、為了家奮鬥打拚而忽略了家人，不過，很遺憾到頭來還可能遭到小孩如此對待，感覺非常可悲！

很慶幸，娘家從小給了我們正確的人生觀─—親人應該彼此陪伴，而母親也做了最好的示範。父親是早期的公務員，家裡孩子又多，所以，家中經濟並不寬裕，而母親擁有高學歷，在那個年代找工作不難，可是她卻寧可花時間陪伴我們，不出外工作。像我們結婚前出門根本不用帶鑰匙，結婚後回娘家幾乎也可以不用先打電話報備，她就像燈塔一樣守護著我們。

母親跟別的母親不太一樣，從小到大除了關心我們的功課，每天還會騰出時間陪我們聊天、玩樂，跳棋、象棋、撲克牌、唱歌、跳舞，甚至樂器……也因此她跟我們的感情就像兄弟姐妹一樣親，甚至在父親往生後及後來兄弟姐妹陸續退休後幾年，三個、四個、五個……最過癮的是兒女全員到齊，一起陪媽「玩拱豬」，一次兩、三個鐘頭裡「老先生」、「老太太」陪「老老太太」嬉笑的情景，帶給我們最快樂、最溫馨的回憶。

記得有一天媽媽邊玩邊得意地說：「八十五歲了，還會玩拱豬，嗯，我真的很厲害耶！」當場還引來我們的竊笑：「到老還這麼臭屁。」沒想到，隔天她就發燒住院，一度還忘了自己的姓和名，讓我們一度很懊悔，還好，媽媽慢慢恢復健康，給了我們重新珍惜媽媽的機會，直到八十八歲罹患失智症，才真正畫下休止符。

時光荏苒，母親已離我們遠去，換成我們盼著小孩能騰出時間陪伴我們。還好，兩個小孩雖然常忙得不見人影，偶爾也會表現一下。去年，女兒曾經抽空帶我到德國小遊幾天，兩人像姐妹一樣，每到一處就瘋狂貼臉合照；一向非常忙碌的兒子也會抽空請我吃飯，飯後還帶我去射飛鏢、撞球。

對一個年過六旬的老太婆被兒女這樣對待，對比那位年輕人的話，內心更有說不出來的感動。

除了懷念那段兄弟姐妹與母親像「圍爐」一樣玩拱豬、話家常的歡樂時光，更希望為人父母可以抽空陪伴孩子，為人子女也盡量抽出時間陪陪父母，因為親人的陪伴是無價、無可取代的，不要為了學業、為了事業奮鬥一輩子，回過頭才發現完全沒有享受到人生最可貴的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