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鄭順聰

千禧的末世恐懼往後都成了船隻切穿後的水痕，泰晤士河的水仍是混濁的，未如歷史書所整治的那麼清澈。我順流而下，搶在二○○○年前，往現代時間的原點、格林威治村而去。

千禧眼仍在構築中，摩天輪想要轉出何等新時代高度？倫敦塔橋我穿越其下，很笨重的衛兵結構。愈往郊區愈多現代機能的大樓，Canary building這名字插立在我心頭，那樣四方壯碩的金字塔屋頂。

千禧圓頂的鋼架猶如亂髮，我試圖去摸捉建築的骨骼，怎樣都想不透其肌理，這是世紀末，混亂騷動就是做大做虛。

下了船，穿行格林威治村，一座寧靜的小鎮，隨手買份三明治與飲料，奔向華茲華斯（William Wordsworth）那牧歌式的草地，不用進天文台，北極往南有條想像的線畫過我的身體。

邊吃午餐邊把手機打開，女友竟然來電，GMT+8來的聲音，三、四天失聯，我渾身的汁液都噴薄，時間與空間差距愈長，充血的欲望愈是飽滿。

還久得很，回家還久得很，我躺在草皮上，有雕塑作伴，柔軟的線條迴環原始的圓，一種很舒妥的體溫。

解說牌寫著Henry Moore，哈！事前的功課全不費工夫，英國最著名的現代雕塑家，以大地之母的形象聞名。我就坐在旁邊，現代時間的人造原點，柔軟草地真是母性的溫柔，望著遠方，我哼起了歌，像個詩人，我是華茲華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