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狗狗

多年前，我在高中當教官，曾經輔導一位三年級學生。他經常三、五天不來上學，在學校看到他時，總是睡眼惺忪、無精打采，一副沒睡飽的樣子，令我格外注意他。得知他父親是我軍校的學長時，更加關注他。

有一次一個多禮拜，都未見他來上學；怕發生什麼意外，多方探聽，才得知他住在外婆家。我開車趕去，見他病懨懨地坐在椅子上，有氣無力地說：「教官，我生病了，肚子好餓，二、三天都沒吃什麼，每天靠吃稀飯喝水過活。」這時，才知道他父母離異，母親改嫁。父親一退伍，就北上打拚。現在他和外婆一起住，但因外婆年歲已高，無心也無力照顧他。我立刻帶他去飽餐一頓，並借給他三百元，要他去看醫生，等身體好些再去上學。並要他先打電話跟老師口頭請假，之後再補假單。

病好，安分上了一個多月的課後，又開始沒上學了。當我去他家看他時，他的手用紗布包紮著，上面還沾著大片乾血漬。他說：「不小心被壓傷了。」我問他：「為何不去看醫生。」回答：「沒錢。」我心想：上次借給他三百元去看病，尚未還。再借他，又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但我還是拿了三百元借他去看醫生。

過了一陣子，又二、三天沒來上學。來校後，他拿了一組七、八張月全蝕的相片要送我，還說：「這是他和幾個同學熬夜所拍攝的。」接著又說：「我是學校天文社的成員。每當天空有日全蝕、月全蝕、流星或任何異像時，我們都會去追拍全程，作為紀念並交換心得，我大學打算讀天文系。」我看相片拍得很漂亮，很喜歡，於是拿了一百元給他，說：「這組相片，教官買了。」隨即問他：「某某同學是否也和你一起去拍月全蝕。」他很驚訝地說：「教官你知道啊？我們都在一起。」

當時，我為他這種藉故不上學也不請假的行為，有些生氣，當場說了重話：「為何他和你一樣熬夜，做同樣的事情，但他能來上學，你卻二、三天沒來上學也沒請假。」他笑笑沒說話。我又說：「他能自我要求，知道什麼時間該做什麼事、不能做什麼事，且須付出多少成本及代價。而你或許因為家庭關係，養成你凡事不在乎、無所謂、我行我素、自以為是地放縱。認為別人都該遷就你、配合你，做事完全憑一己高興，只要我喜歡，有何不可，完全不考慮後果如何。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將來怎麼辦？」這時，他的臉色開始沉重起來，我要他回去好好想想我說的話。

當這位學生畢業之後，我再也沒有他的任何音訊。事隔多年，我一直在心中默默祝福他：希望他有個美好的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