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戴定國

圖／美聯社、法新社、路透

去年九月，白宮宣布推動一項全國宣傳，鼓勵合法移民成為公民。美國約有八百八十萬合法居民符合入籍條件。白宮官員表示，將盡力讓他們「更容易」完成入籍的最後幾個步驟。

聯邦數據顯示，去年入籍申請數量增加了百分之十一，截至今年一月增幅達百分之十四。速度不斷加快，三月第一周估計，今年將有一百萬人申請入籍，比近年的平均數量多二十萬人。

踴躍投票 防止川普獲勝

白宮官員稱，符合入籍條件的移民有六成為拉丁裔，還有兩成為亞裔。近三分之一符合入籍條件的合法永久居民是墨西哥裔。白宮的善意，時機引人猜疑，因為此舉可為今年的總統選舉「及時」增添數百萬選民。

人們知道，在民主國家的選舉，執政黨有所謂「行政優勢」，包括「政策買票」如減稅等，都可以增加選民好感，贏得更多選票。

在每次總統大選年，入籍人數通常會增加，但川普提供了「額外的動力」。他稱墨西哥人是毒販和強姦犯，要把一千一百萬無證件移民驅逐出境，他說：「我們國家有很多從外面來的大壞蛋。」對墨西哥移民的刺耳言論，雖幫他贏得大幅領先優勢，也促使墨西哥移民踴躍投票，這就是所謂「川普提供的動力」。

「我要投票，防止川普獲勝。」一些來自墨西哥的合法移民說。他們有些人在美國生活了將近十年，一直不覺得有必要成為公民。「川普帶來的負面東西，讓很多人覺悟。」「川普不喜歡我們。」墨西哥移民說。

四位入籍大使 當代言人

有資格入籍的合法居民中，墨西哥人是最大群體，達到兩百七十萬人。但數十年來入籍率低，只有百分之三十六成為美國公民。而在其他移民中，百分之六十八的人已經入籍。如今，很多拉丁裔移民爭相歸化入籍，以便十一月能投票。

白宮任命四位入籍大使，包括洛杉磯道奇隊前投手費爾南多．巴倫蘇埃拉。他出生於墨西哥，在美國生活多年後，去年成為公民。入籍大使就是代言人。

美國公民及移民服務局態度積極，提供可在手機進行的公民測驗練習，並在鄉村開設「入籍學習班」。移民入籍前必須通過公民測驗，但許多人望而卻步，因報名費高達六百八十美元（約台幣兩萬兩千元）。許多移民家庭經濟困頓，且不少是多子女家庭。

去年十一月歐巴馬公布一系列行政措施，包括讓五百萬無證件移民提供免於驅逐的保護和工作許可。此計畫遭到二十六個州的聯合訴訟，被法院下了禁令。

「對民主國家來說，讓民眾入籍是有益的。不幸的是，歐巴馬政府過於熱衷，將歸化過程政治化。」一些共和黨人如此批評，白宮官員則堅稱，這項宣傳活動不帶有黨派色彩。

申請書堆積 苦等十七年

但白宮的新措施的確是「福音」。「我們希望抵禦負面能量。」一個移民團體聯盟說，「人們聽到總統候選人發出仇恨的種族歧視排外言論。我們很憤怒，而這是一個讓我們組織起來的機會。」

依據歸化條件，移民成為合法永久居民至少需三年，多數情況需要五年。但這個過程通常更久。有人努力遵守移民法律，按規定遞交綠卡申請書，繳納稅款和費用。但等了十七年來，還沒成為永久居民，因申請書還在堆積如山的公文中緩慢前行。

歐巴馬想「大赦」一千一百萬非法移民，使合法移民極為不滿。他們表示，在國會給與非法移民任何幫助以前，希望他們能先成為美國公民。

八百八十萬合法居民中，有四百四十萬人進退兩難。紐約時報稱：「在這樣一個無序的體系裡，他們苦苦掙扎。」綠卡是通向美國公民身分的關鍵一步。國會依據申請人的國籍，設定了每年簽證發放數量的上限。

中東難民大量湧入歐洲，造成許多國家困擾。瑞士近年舉行多次公投，期望限制移民。不過，法國歐蘭德政府的內閣中，不少人有移民血統。美國研究也顯示，移民不斷抵達美國，有助於促進工商活動及創造更多就業機會。

美國寶寶 她們，到美國生產

愈來愈多中國孕婦在入境美國時，被機場海關擋下來。這些孕婦預約了坐月子中心，租好了公寓。還預約了醫院，入境後就進行產檢，生個美國寶寶。

海關官員詢問來美目的。「我告訴他們，我是來生寶寶的，」一名中國孕婦說。她也解釋，她以「旅遊」為由拿到簽證時，還沒決定到美國生子。但海關認定是「簽證欺詐」，不但遣返，五年內不得入境。

美國是採取「出生地主義」的國家，在美國出生的嬰兒，自動成為美國公民，成人以後還可擔保，讓父母移民來美。加拿大也是出生地主義國家，一些網站刊登廣告，介紹產婦到加拿大生產的福利，包括免費教育、免費健保、兒童福利和老人年金等。

二○一三年，加拿大邊境服務署公布，許多奈及利亞婦女一波波進入加拿大，似乎有利用加拿大出生地主義政策之嫌。加拿大媒體甚至將此現象稱為「產嬰觀光」。

加拿大除了取消投資移民，收緊父母、祖父母移民規定，改革公民入籍法。前年起，更考慮取消出生地主義移民政策，因為此政策被濫用。但反對者警告政府，政策一旦廢除，某些在加拿大出生的嬰兒會突然變成無國籍。

移民律師表示，廢除出生地主義政策的想法不合乎加拿大人利益，與世界村的理念背道而馳。加拿大人口逐漸老化，正需新移民補充。

讓子女「生而為美國人（加拿大人）」，用心良苦。旅遊順便生個美國寶寶，或直接說明目的，哪個是「簽證欺詐」？

居住美國 他們，不當美國人

「對全世界許多人來說，擁有美國護照是個夢想，哪怕只有一線希望，都會奮力爭取。」紐約時報二○一三年報導稱「如今卻出現一個看來矛盾的事實：在美國擁有合法居留權的數百萬人，卻不願申請公民身分。」

義大利籍平面設計師喬納森．瓦斯科就是個例子，他移居美國三十年，擁有碩士學位，在紐約擁有房產，擁有成功的跨國公司。唯一缺少的是美國國籍。他有綠卡，但從來沒有申請公民身分，因為不感興趣。

這也與身分認同感有關。「如果我獲得美國的公民身分，我的義大利人身分認同感就會減少。我真的不覺得自己是美國人。」根據統計，持有綠卡的人中，大約四成沒有申請入籍。

不申請入籍的人至少分為兩種。瓦斯科是優越的一種，另一種是弱勢者。公民測驗費高昂是障礙之一。其次，申請人必須符合英語讀寫、口語能力的要求，但許多生活在唐人街等各民族聚集區的人，說母語就能生活，美語不是必需。有些人也沒有勇氣走出社區，融入美國。

類似瓦斯科的人不想入籍，或入籍的想法不夠強烈，理由很多，包括對祖國的熱愛，或是對美國政府政策的厭惡。瓦斯科說，除了投票權利有限，或完全沒有投票權，他擁有所需要的一切待遇。

合法移民與公民擁有許多同樣的權利和義務，如繳稅，但沒有資格擔任公職和獲得若干政府補助。儘管如此，許多合法的永久性居民無意宣誓效忠美國。

「我愛紐約，我愛美國，我愛這裡的一切和這個國家給我的機會。」一個中國移民這樣說，「但我看不出入籍有什麼好處。」

另一個持有綠卡的哥倫比亞人說，他成長在拉丁美洲，美國身分從前非常有吸引力。但最近幾年，他開始反對美國的一些外交政策，如關塔那摩監獄的刑求，愈來愈多無人機在中東的轟炸行動。他對這個國家的看法已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