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鐘從醫院回來後，就氣呼呼地告訴我們：「那個醫生居然叫我小鐘婆婆欸！真是夠了。」

這一聽，大家全都笑開了。有人問才剛過六十的她：「妳有跟那個醫生抗議嗎？」有人同情醫師：「人家看到妳的病歷上寫著六十歲才叫妳婆婆的，不能怪他。」

「我是沒有怪他。不過我跟他抗議後，他竟然問我叫大姐好不好，我說這樣叫未免太年輕了，最後他表示要叫我阿姨，我接受了。」小鐘說的時候，一付很無奈的模樣。

一個隨口的稱呼竟然弄了老半天，大家都覺得有趣；有人告訴看起來一點都不像「婆婆」樣子的她：「我去的醫院都是直接叫名字，反而不會有問題。」有人則感嘆：「這個醫生看來只會治病，不懂得女人心。」不過，一致的結論都是：「現在的人，誰願意七早八早就被叫老啊！」

說得也是，印象裡，似乎只有七、八十歲以上年齡的人才能被叫做婆婆。「婆婆」這兩個字，似乎跟「老」字脫離不了關係。才過六十的現代女性，多半都是「資深美女」的模樣，哪肯承擔「婆」這個重擔呢？

現代人是如此，但在我的印象裡，當年奶奶卻是不到六十歲，就很習慣「婆婆」這個稱呼。

算算看，奶奶六十歲時，我才七、八歲大。她一年到頭穿的都是寬鬆的旗袍，腦後又盤著髻，怎麼看，都是上了年紀的老人家派頭，被外人稱呼「婆婆」當然不足為奇了。

再看看我身旁的朋友們，一個個裝扮入時，身材也婀娜多姿，談笑起來絲毫不輸年輕人，又怎麼會甘願被叫老。

話說回來，以往六十歲認老，現在連七十歲都未必服老，又該怎麼稱呼呢？

上市場，只要是女性，不管妳是老師或家庭主婦，攤販們一貫的稱呼都是「老闆娘」，倒也沒什麼年齡之分。但老闆娘之稱到底不適合每一個人，像我一個朋友聽到這類的叫法就直接告訴對方：我是老闆，不是老闆娘！

叫婆婆不好，叫大姐又嫌矯情，到底該怎麼稱呼啊？幾個朋友認為，不如學學西洋人，對中年以上的女性，一律叫「女士」算了。

不過，女士這個稱呼，可又不是人人習慣接受，怎麼辦？只聽一位學佛的朋友笑：「還是我們好，不管年紀大小，全都叫師姐，多方便啊！」

（本專欄每周二見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