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與圖／戴曉楓

旅途中認識的北京母女，不斷說酥油茶這樣那樣好喝，問民宿兒子阿旺。「有ㄉㄟ有ㄉㄟ，來來，到樓下喝。」阿旺送上四大碗，黃澄澄，我只見過黃金比它黃。

卻聽見北京母女說：「怎跟咱喝的不一樣啊？」北京女兒驚呼：「媽呀！我喝不下去。」我家老爺喝了一口，沉默，放下大碗。

千思萬盼的我喝了一大口，有點像喝蠟燭油，油水分離還沉澱沒過濾的豆腐渣 ──後來才知道那是奶渣，現榨的，不濾，把最珍貴的留給我們喝。

豈知嬌生慣養的我們只喝過濾好的處理過的鮮奶，太不懂惜物了。酥油茶，顧名思義，酥油加上濃茶，還要灑點鹽。

這時民宿兒子阿旺走來，「平常我們一杯十元（人民幣），你們是朋友，請你們。」阿旺真是發自內心把我們這才認識不到半天的旅客當成朋友。

北京閨女堅持不喝，北京媽媽幽幽地說：「在店裡喝的應該是改良的酥油奶茶吧！」

老爺，再抿一口，對我搖搖頭。

我，豪氣地喝完兩大碗，告訴北京媽媽：「閨女的妳喝，妳那杯還沒動的，我喝。」第一口異味難耐，第二口齒香流芳，第三口永世不忘，真的，直到現在過了一年，不曾忘懷。

阿旺添了極多的酥油，這奉為上賓的盛情讓我很感動。也因此，旅行回來後，訓練自己不浪費食物，因為，每一滴每一粒，都有著最隆盛的情意。

後來才知曉酥油茶的傳說：

藏區的兩個敵對部落，其土司的女兒與兒子竟然相愛，一方殺害了敵人兒子，舉行火葬儀式時，另一方的女兒跳入火海殉情。

女兒變成茶樹上的茶葉，兒子變成鹽湖裡的鹽，每當藏族人打酥油茶時，茶和鹽再次相遇，戀人終在杯中重逢。

回想那四碗酥油茶，是誠意，是記憶，也讓無緣的戀人重逢四回，不也是美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