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蔡淇華 圖/莊美昭
在彈盡糧絕,天地不應的窘境時,我也曾自怨自艾,羨慕那些有「富爸爸」當靠山的同儕,直到我在曼谷的酒吧,遇到了來自瑞典的Moses,我才停止抱怨。
那晚被曼谷的友人拖去喝小酒:「這家外國人多,你英文好,比較不怕。」酒過三巡後,金髮藍眼的Moses出現了,他指著桌上的泰國生蝦:「Hi, guys, this tastes really good.」我們請他吃了蝦,各自介紹了自己後,Moses突然提出借錢的要求。當下我了解到Moses像一般的歐美年輕人一樣,到亞洲尋找「刺激」﹑「異國情調」,甚至是「生命的意義」,但錢花光後又捨不得離開。
「我給你五百泰銖,但你必須告訴我你的故事。」
「Deal!」Moses接受了我的提議。
「我來自瑞典,一個福利很棒的國家,不用上班,政府每個月給的一點三萬克朗(約五萬台幣)救濟金,就可以讓我不愁吃穿,但我也被要求要去上大學,或學一項技能。」
「哇!好棒!」我和友人驚呼連連。
「也不用太羨慕我們,生活太安逸讓許多人質疑,那上帝要我幹什麼?想不通,有人就自殺了。瑞典每年有兩千多人自殺,是世界上自殺率最高的國家之一。」
花五百泰銖買Moses的故事,我覺得很划算,因為他讓我思考,我心目中一直以為的「北歐天堂」可能不是真正的天堂,這世界上一定有比物質更重要的東西,但那是什麼?
這些年我一直思考,為什麼有些朋友占高位領高薪,卻每日愁眉度日,但有些得了絕症、倒數生命的朋友,仍然是快樂的發光體?
去年耶誕節我收到Moses的mail後,我似乎找到了答案。
Vincent:
收到我的信,你一定很意外,但因為今天是感恩的日子,我覺得應該要為你當年借我錢,說聲謝謝,所以我找出了你給我的名片,看到了你的mail address。
我現在人在挪威工作,因為瑞典這幾年失業率很高,我大學畢業也找不到工作,決定不再依賴救濟金,到薪水高一點的挪威工作。其實說高也還好,因為這裡物價水準高,扣掉房租和生活開銷後,能存下來的錢實在不多。
但我活得比以前快樂多了,因為我現在花的每一分錢都是自己創造的,也交了一位挪威女朋友,因為她覺得我是一位務實的人(我以前好爛,哈!),還是要說聲謝謝你,我亞洲的朋友。
Moses這位北歐的年輕人讓我知道,原來「創造」比「擁有」更重要。
擁有再多物質,如果沒有創造,生命就失去了意義。
原來「不虞匱乏」不是生命初期的最佳狀態,反而處處匱乏的時候,我們才會明白,造物者將我們的眼睛放在前面,原來就不是要我們一直往後找退路,而是要我們被絕境逼出潛力後,正視前方,創造自己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