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葉佳怡
從來也沒機會問,所謂南洋薏仁究竟是哪裡南洋?確實,薏仁由薏苡脫殼而來,而薏苡是熱帶作物,以身世言,稱其南洋沒大問題。但即便如此,南洋薏仁小舖對我而言一直是意味不明的店招。
那意味不明也來自疏懶。花蓮讀書三年,南洋薏仁小舖一直不是心中頂級美食,只是位於黃金三角地段,購物外食偶爾經過,撈一杯回去也是常態。冰糖的甜味剛好,清透,比周遭幾家號稱甜品名店的薏仁都迷人。無論加銀耳、花生還是綠豆,都無膩人餘味。因為是過於理所當然的存在,也從未想過向誰推薦。
離開花蓮後,就更無造訪理由。即便難得回去,幾樣著名美食再加上幾間咖啡店,還有源源不絕生出的精緻藝品店與甜品小舖(一晃眼,阿之寶也已是如此不前衛的存在),南洋薏仁小舖怎麼樣都不可能入選行程。畢竟旅行需要的是過度、是油膩,是應有的一點醉。
然還是有這樣花蓮旅遊旺季前的一晚。我與友人在市區覓食,大部分店家歇息,高溼度夜晚又帶來大量昏飛且灌入明亮店家的水蟻。隨意聊賴進食後,我望見了南洋薏仁小舖,在廢棄多年的加油站前,在數輛被雨漬滿布的藍綠塑膠布覆蓋的攤車圍繞之下,它整潔、亮白、又無趣的小小攤車閃亮如宇宙。
隔幾日的周末清晨,我起床,在電視上看了一部毫不勵志的民謠電影——永恆的夢與徒勞、被丟棄的自我、無因果的意外、無論如何不出現的伯樂……什麼都壞了。唯一沒壞的是民謠本身:那不是流行歌,但也不過時,就是民謠。
所以我知道了,南洋薏仁小舖是民謠,是那唯一沒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