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朱嘉雯

「鈿轂春澆鬥畫裙，捲簾都道不如君。白門移得絲絲柳，黃海歸來步步雲。」這是清初詩人吳偉業，對同時代秦淮才女董小宛的描寫。清朝初年《紅樓夢》問世以來，許多文人都將林黛玉的原型比附到董小宛的身上。

董小宛本名董白，字青蓮。這名和字，一看便知都來自唐代詩仙李白，由此可以想見董小宛本人濃厚的詩文氣息。她因為家境不好，從小就賣身到南京教坊，當時復社才子冒辟疆至南京參加科舉，隨後因慕名而拜訪董小宛，不料，小宛因厭棄奢靡喧鬧的生活，已經搬到了蘇州半塘居住。

此後，冒辟疆又到蘇州希望有緣會晤小宛，可惜每一次都撲空。直到第二年冒辟疆又赴南京科舉之後，才與小宛相知相戀，並且一同回到江蘇如皋冒家，兩人共結連理。

此後的九年婚姻生活，小宛克盡職責，照顧冒家老小，尤其是改朝換代之際，戰火烽煙四起，冒辟疆在逃難之中兩度得病，董小宛更是日夜不息。日後，冒辟疆在《影梅庵憶語》中坦言，與小宛共度的九年婚姻生活，是他一生最幸福的時光！

董小宛在婚後，將日常瑣碎的生活過得風流、浪漫。她天生性格淡泊，經常用一小壺茶泡飯，配上一兩碟小菜、香鼓，便是一餐。可是冒辟疆卻很喜愛甜食和煙燻臘味，小宛因此研製出許多新菜色。例如：在食材中加入適量鹽和酸梅調味，還加上一點花蕊和花露，其中最美的是海棠花露，在入口之前，便先聞到撲鼻的芬芳。

夫妻倆都很喜愛靜坐、品香。小宛的最愛是東莞絕品「女兒香」。她採用隔紗燃香的方法，很講究品香情調。有時在寒夜小室中，玉幃四垂，點燃兩三枝紅燭，在宣德窯的爐內燃上沉香，靜參鼻觀，那感覺就好像進入了花蕊眾香深處……

董小宛賞花也是一絕！她最愛晚菊。友人曾送來菊花名品「剪桃紅」，這品種花瓣繁厚，葉面碧綠如染，枝條婀娜。小宛一見傾心，特別將花放在床邊。每晚，高燒綠蠟，以白屏風做背景，讓菊影展現妙麗之姿，小宛有時步入花間，則人在菊影中，情景淡秀如畫。

無論日子過得平實自然，抑或顛沛流離，善於生活的人總是隨時都能夠領略雅致的文化美學，將生命提升到充滿詩意的新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