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與圖/陳名能
「中青」黨員也有數百位隨政府遷台,當時的主席曾琦及常燕生,已不幸早逝;李璜、左舜生、何魯之滯留香港,以示對蔣介石的不滿;陳啟天、余家菊則在台領導「中青」黨人,繼續政治活動。
父親在大陸時的盛況,我沒趕上,在台灣時,從小就看著父親與同志們辦黨、辦報、辦雜誌、寫文章、高談闊論、開會爭辯、相互攻訐,罵共產黨、罵國民黨,同時反對台灣地域意識,(那時候台獨之說,還不明顯),這些記憶都陪著我一起長大。
事實上,國民黨丟了中國大陸,台灣這麼小,已無多餘的政治資源與別人分享,但青年黨既為「反共」之友黨,又為標榜「民主政治」,不得不有的「民主花瓶」,於是以小恩小惠,維繫青年黨,又處處提防,伸出黑手分化打擊,使「花瓶黨」,變成了「尾巴黨」。
青年黨號稱最大的在野黨,自認是「反共先知」,不承認國民黨的「一黨專政」,但又不得不依賴國民黨,這注定了其悲劇的命運。它在台灣全無根底,曾嘗試發展組織,也無成果,老成逐漸凋零,現在大家都忘了,這個曾經在全中國政治版圖位居第三的在野黨。
在那個困難的年代,青年黨內部紛擾不斷,父親曾天真提議,請大家拋棄成見,全黨「團結」一致。
父親人微言輕,黨內有實力的各派,當然一致抵制,如此吃力不討好,母親稱為不識實務。最後限於現實,他的主張,也就不了了之了。
民國四十五年(一九五六),父親出任復刊的《醒獅月刊》主編,延續青年黨最早的黨刊——《醒獅周報》的香火。他以一人之力,集邀稿、寫稿、編輯、印刷、發行等工作於一身,此後二十年間,全無間斷。我總忘不了父親伏案疾書的背影,以及家中堆滿了《醒獅》雜誌的景象。
這個微不足道的政治刊物,能發揮多少影響力,是很令人懷疑的。但偶爾父親也會在那個威權的時代,干犯禁忌,寫一些自己心中的肺腑之言,或發表一些比較敏感的文章。現在翻看那些年的《醒獅月刊》,實在感慨。
譬如,在五十二年改版第一卷第一、二及八期,連載了一篇《自由出版社滄桑史》,敘述一些滯留香港的青年黨人,奉何魯之、左舜生為首,接受美國外交及情報方面的資助,發展所謂的「第三勢力」,成立了「自由出版社」,發行刊物書籍,仍是希望以言論救國,在國、共之外,走出第三條路,最終仍失敗收場。
《滄桑史》的描寫詳實,文筆生動,作者筆名「郭士」,其實就是我的三叔,父親最鍾愛欣賞的三弟。在當時的政治氣氛下,發表這樣的文章,是需要一些勇氣的。
看文章的內容似乎缺少了完整的結局,是三叔沒有寫下去呢?還是父親受了某種壓力,沒有繼續刊載,這背後實情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