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的導演都有一個拍武俠片的夢,但中國武俠故事,先天就是荒誕不經,沒有邏輯性,即使是李安的《臥虎藏龍》,也有人認為故事不具說服力,是個明顯缺陷。張藝謀武俠片更是如此,劇情的薄弱,使得他刻意設計的聲光畫面,更顯得虛張聲勢,無法使人感動。
同樣的怪力亂神、不符科學原理,西方的史詩、神話和童話故事,以及中國的《封神榜》和《西遊記》等,卻以獨創虛擬的神鬼世界,引人入勝,代代相傳,成為文學經典。反觀近代的中國武俠小說,雖然廣受歡迎,如金庸迷中不乏飽學之士,但近代武俠小說總嫌薄弱,武俠電影源於武俠小說,也自然受限。為什麼會如此?不符科學及不合邏輯,恐非唯一的原因,這是很值得深究的文學和藝術課題。
編劇是電影靈魂
張藝謀一直積極尋求好故事,除大量閱讀各種文學小說和書報雜誌外,也接受別人的推薦,找到有潛力適合發揮的故事後,就由原作者或其他適當的人編成劇本,再由張藝謀及他的所謂「主創」團隊,「包括攝影、錄音、美術、美術、副導、演員都參與討論」。編劇是電影的靈魂,好劇本可能拍成壞的電影,但壞劇本一定不可能拍出好的電影。
張藝謀出身於攝影,他在構思時即很可能是透過「攝影眼」來組織畫面講故事。我們或許可以合理的推論,張藝謀在尋覓好的電影故事時,他也會直覺的或不自覺的,透過「攝影眼」來預視畫面「講故事」。能不能以攝影機講出一個「好看」動人的故事,恐怕是張藝謀挑選原創劇本時最重要的一個標準。
無一貫政治企圖
有關對張藝謀的電影的評論,常有政治、文化、民族、歷史、社會、批判、女性、壓抑、吶喊、等字眼。依據法國導演楚浮(François Truffaut,1932-84)在《電影筆記》中主張的「作者論」,電影的作者即為導演,而非傳統中認為的編劇,張藝謀的電影有一貫的風格,他以攝影機來思考和表達,他的電影不論劇本是改編或原創,他都是作者,不容懷疑。但更嚴格定義的「作者論」,要有一貫的主題和內涵才能稱為作者,如以「終其一生只拍著同一部電影」這樣的角度來看張藝謀,就無法對焦了。
張藝謀雖然有時抱怨,拍電影時受到題材的限制,不過他並沒有高舉任何個人的藝術觀點,也沒有倡導獨特的文化使命。我們看他選擇的故事劇本,拍成的許多電影,也沒有一貫的某種政治的或哲學的企圖。
即使有論者以為張藝謀的《英雄》和《滿城盡帶黃金甲》是帶有政治批判性的,就如同其他某部電影觸碰了某種議題,我們可以簡單的說是「劇情需要」,我們寧可就電影論電影,從藝術層面來看他的電影,除此以外,就有過分解讀之嫌了。(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