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歐銀釧

李朝薇記述了馬來奕一棟老屋的故事，那是她的外祖父建造的房子。「這屋裡記載著祖父母的生活經歷。」她追尋著源頭：「我的外公廖松均，今年已八十二歲了，外婆卓玉雲七十四歲。他們出生於馬來西亞的古晉。」之後，輾轉來到汶萊。

外公告訴她，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他們經歷過的戰爭生活：「我們必須躲在家裡，肚子餓時只能吃鍋裡剩下的飯粒，曾外祖父母每天都早出晚歸，到遠處的森林裡割橡膠、種菜和稻子，填飽一家人的肚子。」

「二戰期間，他們在園子裡挖了一個大洞，有戰鬥機在空中盤旋，他們就趕緊藏進洞裡，直到不見飛機的蹤影，才放心地鑽出來。」

那是恐慌的時代。盤旋的戰鬥機，依然在老人家的回憶中飛行。

六十多年前汶萊華人的生活是什麼樣的風景？張采芸在〈汶萊華人社會的一頁〉文章中，記憶她的外公沈文華。

沈文華出生於都東，六歲失怙，不識字的母親靠著幫人家洗衣來養活一家六口。「他十歲讀三年級時，就翹課了，但他不是不喜歡讀書，不是貪玩，而是在外做勞工。天天冒著日曬雨淋做修補馬路的工作，不管多辛苦，他只想一心一意要幫忙貼補家庭。」

「他有語言天才，能講華語、方言、馬來語、英語和土著語。在一九六○年代成家立業。因為他的勤勞，得到貴人的賞識和幫助 ，開始承接油田公司工程。」沈文華終於熬出頭，事業有成，六十七歲逝世。「他一生和困難搏鬥，努力打拚的精神卻長駐我們心中。」

王欣在〈膾炙人口的海南雞飯〉一文，說起家族故事。「當年，爺爺製作的酒特別香醇。爺爺生活節儉，存錢買了一家店面，開雜貨店，全家搬到街上住。他在這裡落地生根，生了一群孩子，生活幸福。」

王欣的父親子承父業：「爸爸在一九九五年轉行開一家餐廳。當初的小小餐廳現在已變成家喻戶曉的海南雞飯店，那就是遠近馳名的詩里亞南華餐廳，前幾年還開設分店呢！」

汶萊學子的文章，穿越時光，回返歷史。每一篇文章都帶著我回到汶萊，回到過去，回到那塊藏著記憶的土地。我想去看看楊舒婷曾祖母嫁妝的櫃子，想去摩拉市摩拉路六號，想和學生們一起傾聽汶萊長者說故事。

冬日，台北正冷，可是，反覆閱讀這些愛的文字，好像又搭機前往汶萊，聽見學子們的讀書聲，海風習習，滿心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