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郝廣才

命有兩種；一個是「天命」，一個是「命運」。

天命是你前方一道光，像塊磁鐵，吸引你去追求。命運則是個人意志外的力量，身外的環境因素；它們從後面拉扯，在側面推你擠你。相信天命的人，就會有與命運搏鬥的力量！

一八一九年，赫曼出生於美國紐約上流家庭，父親是教養佳、遊歷廣的富商。他本來很好命，後來父親破產，死前精神錯亂，自此家中一貧如洗。當時十五歲的赫曼只好開始討生活。他做過銀行小職員、農夫、小學教師，但都做不久。

那個時代，若在家鄉一事無成，在城裡又混不出名堂，還有一條路可選擇，就是當水手；說不定能在海外找到機會，至少能證明自己是男子漢。

一八四一年一月三日，赫曼登上捕鯨船「阿庫希奈號」，成為捕鯨水手。他經歷航海、捕鯨、叛逃、重傷、與食人族生活、逃獄。

二十五歲那年返回美國，開始追尋他的天命—寫小說。五年出了六本以航海為主題的小說，但反映不佳。其中一本寫捕鯨的故事，出版第一年只賣五本。後來出版社發生火災，燒掉庫存。

他靠岳父定期接濟，勉強維持生活。又靠岳父的關係，謀得海關工作。他不時懷疑自己，是否該寫小說。

他每每想放棄，總又掙扎回到書桌前。他的太太在日記寫著：「常常整天坐在書桌前，直到四、五點沒寫半個字。」

赫曼後來改寫詩，還出錢印，仍然賣不掉。他曾寫信給大作家霍桑：「激動我的心靈、促使我寫作的東西，我是寫不成了，因他無利可圖。但要我改變，不這樣寫，我也辦不到。」他在一八九一年過世，結束了天命與命運糾纏的人生。

他就是赫曼梅爾維爾，那本一年賣五本的小說正是《白鯨記》。後來被大作家毛姆譽為「世界十大小說」。梅爾維爾創造一個震撼人心的不朽人物「亞哈船長」；一個天命與命運搏鬥的邪惡巨大形影。

毛姆說：「我想不起有什麼小說人物境界可媲美他，你須看希臘戲劇，才能找到亞哈那種逃不出命運的感覺。你須看莎士比亞，才能找到威力如此強大可怕的人物。因梅爾維爾創造了亞哈船長，《白鯨記》因而成為一本非常偉大的書！」（作者為格林文化出版社發行人、本文摘自《今天：366天，每天打開一道門》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