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秀丹醫師

有一位老阿嬤罹患了膽管癌，有一天走路時不慎跌倒，導至顱內出血昏迷，當她被送來急診室的時候，在家屬的強烈要求下，老阿嬤被送進開刀房接受腦部手術，血塊很順利地被取出，腦部也恢復一小部分功能，她可以點頭、搖頭，但是手腳不能動，呼吸也有困難，必須靠呼吸器維持生命。一個星期之後，肚子內的腹水開始增加了。

老阿嬤有一個孫子是醫護人員，很可惜這個具有醫療背景的孫子，並沒有為老阿嬤帶來更舒適的末期生活品質，他扮起要求醫療團隊做事的窗口，每當看到老阿嬤腹水增加了，他就會要求醫師為老阿嬤抽腹水，也不時要求醫師為老阿嬤做一大堆無實質意義，卻會增加疼痛的處置，老阿嬤住院二十幾天後過世了。

老阿嬤是膽管癌末期，這是一個病程很短就會死亡的癌症，但卻會令病人痛苦不堪，她的生命將要走到盡頭，沒料到這位具有醫療背景的孫子，卻讓老阿嬤死前吃盡苦頭。

以專業醫療角度來看，老阿嬤之所以會跌倒，是因為癌末導致她身體虛弱；這種情況下顱內出血是不用開刀的，因為她本來就是癌末將要離世的人，開這個刀並不會讓膽管癌變好。

腹腔之所以會有水，是因為癌症持續惡化；不斷的腹膜抽水也不能終止癌細胞持續擴散，腹水抽了還是會再生成，而且生成的速度會更快，腹腔裏的腹水含有蛋白質，不停的抽腹水，蛋白質也會流失。

有很多的癌症到了末期都會產生腹水，如果預期這個病人還可以存活一段時間，腹脹很不舒服時可以稍為抽一點，讓腹部壓力小一點，不會那麼脹就好了。如果生命就要終止了，就沒有必要去抽腹水，因為抽腹水這個動作會增加病人的痛苦，也會增加感染的風險，何苦害病人白白受苦呢？

《尚書．洪範》人生五福：「一曰壽、二曰富、三曰康寧、四曰攸好德、五曰考終命」，也就是「長壽、富貴、康寧、好德、善終」；自古以來，善終就一直被人們所期待，也是福氣的象徵，請善待我們的長輩，而家是最熟悉也是最溫暖的地方，請讓無法救治的長輩在家中自然往生，如此最能撫慰他們的心靈。

摘自《向殘酷的仁慈說再見2》三采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