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胡坤仲

才一進門，就聞到香噴噴的煎蛋味，不用說，那一定是我妻在煎「菜脯蛋」。走進廚房一看，果然，飯桌上擺著把盤子完全占滿的一整盤菜脯蛋，除了蛋、菜脯外，妻還加了切碎的青蔥，色香味俱全，我忍不住先嘗了一口，所有美好的記憶全兜上腦海。

小時候家境貧窮，餐桌上最多的是醃製的瓜、蘿蔔、鹹魚和自己種的蔬菜。蘿蔔也是自己種的，採收後、洗乾淨，放在陽光下暴曬，傍晚收在一起，媽會拿出大竹篾，放蘿蔔上去，灑些鹽，用雙手猛搓揉，然後放進甕缸裡，我就赤腳上去踩踏，把它們踩平，媽再加放蘿蔔，我再踩踏。直到蘿蔔全搓完，踩踏完，上面再放幾個大石頭，才停止。因為有鹽，所以腳若有傷口，會痛得不得了，不過還是要忍耐。第二天要搬開石頭，把蘿蔔再拿出來曬，傍晚再搓揉，再踩踏，這樣連續一星期左右，才算完成，蘿蔔成了俗稱的「蘿蔔乾」，也成了餐桌上的必備菜。

因常吃，並不覺稀奇，直到要遠足了，或來客人了，哇，奇蹟出現了。媽居然買回幾顆蛋，把蘿蔔乾剁碎，攪在一起煎，成了「菜脯蛋」，那真是天下第一美味：聞著香，吃著滿嘴香，頻頻咂嘴，不到三分鐘，整盤菜脯蛋盤底朝天，連一絲屑都不剩。以後常會要求媽再煎，卻因蛋較貴，所以常被媽打回票，所以，最盼望的是遠足、年節或有客人來！因為這時候不用要求，媽自然就會準備這道菜了！

隨著年齡漸長，家境漸好，想吃什麼都可辦到，不過，我還是鍾情菜脯蛋，除了記起童年的家貧外，更會記起母親的雙手，母親搓揉蘿蔔的樣子。妻也知道，所以，三不五時，她就會煎「菜脯蛋」，每次我也都吃到盤底朝天，還會多吃幾碗飯。即使到餐館，眾多菜中也會點上這一道。

菜脯蛋，成了我一生的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