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劉洪貞

一大早在公園裡，就看到拄著拐杖的鄰居張先生，陪著坐自動輪椅的丈母娘散步。

張先生是阿芬的老公，戰後跟著叔叔來到台灣，叔叔過世後就沒了親人。阿芬出生嘉義海邊，十歲失怙，小學畢業後就到工廠當女工，賺錢幫忙媽媽扶養弟妹。

二十歲時認識當領班的張先生，論及婚嫁，遭到媽媽強力反對：不能嫁給外省仔，因為她不會講國語，外省仔不會講台語，溝通有困難。但最後還是無奈地看著女兒當外省媳婦。

婚後阿芬一直住在台北，但夫妻經常帶著兒女回娘家看媽媽。張先生和丈母娘雖然語言不通，但他非常孝順，每次回去又是紅包又是禮物，讓丈母娘很開心。

最近幾年，丈母娘年紀愈來愈大，有慢性病又不良於行，需要人照顧，但阿芬的弟弟們都說自己要養家，沒時間照顧媽媽。

張先生知道後，希望能把丈母娘接來台北同住，但被丈母娘拒絕。理由是自己有兒子，不能去住女婿家，加上女婿是外省仔，語言又不通，所以還是堅持住鄉下。

儘管丈母娘不來台北，但缺人照顧是事實，而且經常要進出醫院，不得已最後只好來住阿芬家。阿芬今年已經六十了，一直都在當清潔工，每天早出晚歸，所以，阿芬不在時，媽媽的一切都是由女婿照料。

張先生幾年前因意外摔斷左腿，為了走路方便和安全，一直拄著拐杖。他為了讓丈母娘進出方便，特別買了電動車。每天帶著丈母娘逛市場，買蔬菜水果，準備三餐。

為了讓丈母娘不致無聊，加上到處走走也比較健康，他便早晚陪著丈母娘到公園運動。丈母娘也很爭氣，扶著欄杆練習走路，鍛練腳力，希望有一天可以不用電動車代步。或許是女婿一直很用心照顧她，所以，她的身體比剛來時健康多了。

每次鄰居們看到阿芬的媽，都會說：「伯母！您氣色很好喔！」她馬上回答說：「這攏是我外省女婿的功勞啦！」我們聽了，也都很認同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