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花想海

妹妹和妹夫冷戰近一個月，老媽關心、掛心兼不放心，邀我一起北上勸勸他們。電話這頭，我勸離不勸和：「一天到晚吵架，不然就冷戰，最好還是分開，不必太勉強。」老媽一聽大驚失色，叫我閉上烏鴉嘴。

等到我真的北上，老媽又從頭細述起，果然，天下兒女的幸福，實在攸關天下父母的快樂。

先找妹夫聊聊，他說這樣冷戰也好，因為他累了。「其實我很擔心，在北部生活開銷大，僅憑我一個人的薪水要養活一家五口，這樣的壓力日日都在，因為照顧三個小孩處處都要用錢。」

夜深了，才找冷靜下來的妹妹談談。等她抱怨完，我說：「我常告訴朋友，我這個妹妹各方面工作能力都很好，如果在職場上一定能拚出一片天來，偏偏結了婚，又有三個小孩，只能在家當老媽子，不過，她很認命也很用心經營家庭，三個小孩教得又懂事又乖又主動，果然做什麼都是人才。」

一會兒，聽見吸鼻涕的聲音，原來是妹妹淚流不止，我趕緊遞上衛生紙，順著她的背脊拍一拍，讓她盡情哭泣。

從他們吐訴的過程中了解，原本好強的妹妹願意放棄工作，盡心盡力為家庭付出，最需要的是肯定和認同。當我真心讚嘆她的努力時，那些委屈全化做淚水傾洩而出；而妹夫也一樣，一個人扛五口的開銷，強大的壓力只能默默承受，同樣都需要肯定和認同。

「妹夫努力工作養家，不是應該的，是他願意負起家庭的責任，所以有時妳也要感謝他、讚美他；妳用心經營家庭，教育三個小孩，也不是理所當然的，是妳犧牲了職場上的前景，願意承擔起妻子媽媽媳婦的角色，所以他也應該要感謝妳、讚美妳。」

看著妹妹逐漸收了淚水，低著頭，靜靜聽著，我決定很不怕死地指出她最大的問題，也是從小讓我們眾人都很頭痛的缺點。

「這次妳要不要選擇另一條沒走過的路？」她困惑地抬頭問：「什麼？」「想想看，從小到大，不管妳和誰吵架冷戰，都要對方先道歉，雙方才會和好，妳從來就不是那個先道歉的人。」我深呼吸一下：「妳不想要先道歉的原因，純粹是因為自尊心，還是害怕恐懼什麼？如果是自尊心，要不要練習把它放下，看看放下之後會怎麼樣？」

她沒說話，但也沒表示不悅，更沒有像從前那樣叫我閉嘴。

「妳這種絕不先道歉的行為，就好像拿著一面盾牌，我們釋放出很多的愛都被盾牌擋住了，剛開始，我們會努力想要移開盾牌，久了，大家也會累，導致冷戰時間一次比一次長。妳害怕沒了盾牌會受傷嗎？事實上，沒有人會傷害妳，只要妳願意拿開，就會發現有這麼多的愛在等著妳，這次要不要練習主動拿開盾牌，看看是什麼在等著妳？」

她還是沒說話，但表情是思考的。我讓她自己想，沒再多說些什麼。

我想，是我們自己「選擇」了婚姻這條路，理所當然要去「練習」經營，就像經營事業、經營人生，如果依然要做原來的自己，而不想去看清這個功課的習題，跌跌撞撞就多了，當然，零分也就拿得多。

隔日，妹夫開車帶全家出遊，欣見妹妹主動找他討論細節，三個小孩圍繞在旁，多麼幸福和樂的畫面，一旁老媽多日的皺眉總算撫平，笑得開心又安心，終於雨過天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