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邵毅年

朝發軔於蒼梧兮，夕餘至乎縣圃。欲少留此靈瑣兮，日忽忽其將暮。吾令羲和弭節兮，望崦嵫而勿迫。路曼曼其脩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

──〈離騷〉

屈原由於不見容於濁世，也為了追求自己的理想，遂決定到天上去看看。這幾句所寫的，就是其「上征」，也就是其「天路歷程」的序曲。蔣天樞先生詮釋說：「八句為使用崑崙神話之序曲。意謂將上征前所作之種種考慮」（《楚辭校釋》）。

「路曼曼其脩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應有許多人曾以此話用來激勵自己。這些人中也包括魯迅，在其小說集《彷徨》的扉頁上，魯迅錄了這幾句詩作為題詞；而在其《過客》裡的那個「過客」，「向野地裡蹌踉地闖進去，夜色跟在他後面」，其實就是魯迅所謂的「尋找」的意思，也是這兩句詩的形象表現。

我們其實都是生命中的過客，我們所能求索的，也只能是生死之間的那段路程。

同時，不說其中涵蘊的神話色彩，不說其背後的寓意和象徵，「朝發軔於蒼梧兮，夕餘至乎縣圃」云云，其中對於遊覽歷程的描寫，已開啟了中國遊記文學的先河。

今譯──

早上從蒼梧出發啊，傍晚我到達了縣圃。想稍逗留於靈瑣啊，太陽匆匆將要下山。我命令羲和緩行啊，別急著往崦嵫進發。路途漫漫又長遠啊，我將上天下地求索。

注釋──

蒼梧：又名九嶷山，舜所葬之地；縣圃：縣同懸，即亦圃，神話中崑崙山上神仙居住的地方；靈瑣：神話中仙人宮闕的大門；羲和：神話中給太陽趕車的神；崦嵫：山名，神話中太陽住宿的地方。（摘自龍圖騰《詩騷一百句》）